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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现在八子还要顶着皇储的身份,难免有被布木布泰当绊脚石铲除的一日。否则顺治帝何来?
“素玛,素玛”我咬牙大喊起来。“给我把药端来。”
我不能放弃,也不舍得放弃,虽然明知那药解不了体内积存的毒,可只要能帮我暂时解除痛苦,多争取一点时间也好。
冬雪初融之时又一个新年来临了,崇德三年的第一天风和日丽,暖风徐徐。
“给姐姐问安了,新年大吉,身体康健啊!”布木布泰手捧着萨琪玛挂满了笑容走了进来。
我忙回礼,接过她送上的萨琪玛,说“妹妹赶早啊,正要去给皇后问安,可巧妹妹就过来了。”
“姐姐先不忙,正宫里都是请安的人,容妹妹先在此说句话。”布木布泰拉过我悄悄地附耳道。
我自然诧异她的举动,怕是另有枝节了。
布木布泰贴得更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赛阳昨夜落草了。”
“什么?”我惊讶地瞪大双眼,赛阳居然生了,肚子里的孩子估计也就只有七个月而已。“情况如何?”我心急着问。
“接生嬷嬷在冷宫里还没出来过,消息是小太监今早传出来的,怕是不太乐观。”布木布泰表情平静地望着我。
“嗯。”我不再多言,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置身事外。
“皇后的意思是让咱们趁今日宫里出入人多,皇上又去了城外的镶黄旗营阅兵,机会难得,若是孩子能侥幸活下来,不管怎样都要把婴儿抱出冷宫,否则在冷宫里日哭夜闹得成何体统。”布木布泰根本就是来代替哲哲下命令的。
我突然感觉冰冷的气息穿透阳光扑面而来,忍不住地身体发抖。布木布泰怕是只说了哲哲一半的话,另一半估计就是要灭了赛阳这把无妄之火。
同样的石板路,同样是我和布木布泰,同样手里拎着礼盒子;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为了哈达公主,而是为了赛阳。
冷宫的大门朝西面,映着落日余辉。我松开了素玛的手,跟随布木布泰进入了那扇永远只会向里开的高门。
“奴婢给娘娘们请安。”还未走近里面素玛的房间,一个老宫嬷居然怀抱着一个双眼紧闭,极其弱小的婴儿迎了上来。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布木布泰把红木礼盒放于地上,着急地问。
“回娘娘的话,是个女娃子。”老宫嬷高举双手将孩子奉上。
布木布泰抱了孩子,甚至不看一眼就塞进礼盒底层。她掩上盖盒的瞬间嘱咐道:“按照吩咐好的,处理干净。明白吗?”
“奴婢遵命。”
布木布泰拎起盒子转身就走,办事果然麻利不拖拉。
她走出两步,见我却不动,转头皱眉问道:“该办的都办了,姐姐还不走吗?”
我却注视着跪在地上未敢起身的嬷嬷问:“她——还——活着吗?”如此费劲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还睁着眼睛。”毫无感情的回答。
多么残酷的形容。我心里一阵抽疼。
“还是走吧,待久了难免多生事端。”布木布泰过来扯我向外走。
我挣开她的手,很坚决地回拒她。她们既然选择拖我出来分担黑锅,就该明白我没那么容易按照她们的意愿办事。
“你先回去吧,把素玛也带走。”我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径自绕过嬷嬷,走入昏暗一片的内室。
布木布泰朝相反方向疾走的脚步声消失在大门重新掩上的瞬间。
而呈现在我面前的内室充满了血腥的气味,满地堆积的狼藉,床榻上明显躺着奄奄一息的女人令人望而却步。
我绕过地上一个装满血水的脸盆,那老宫嬷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赶忙搀扶住我道:“娘娘小心脚下,昨夜难产,流了一地的血水。”
我推开嬷嬷的手,让她走开,留给我一点儿自己的时间。
模糊的视线中,赛阳毫无生气的脸庞上只剩一双空洞麻木的双眼毫无聚焦地睁着,她眼中的绝望拧痛了我的心。
一夜的奋战,赛阳也为了自己的孩子拼尽了全力,甚至搭上了一条命。
我俯身轻轻顺着她额前的乱发,一颗泪水不慎掉落她的脸上。这滴泪水让她似乎由地府之门暂时回到了我面前。
她双目映出我面容的一刻,我感觉自己被一种悲苦紧紧地抓住,那是她的悲苦。
“孩——孩子——”她干裂的嘴唇微微抖着只吐出这几个字。
“孩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