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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庄梦蝶的思绪渐渐飘向远方的时候,她看到了朱墨锦。他躺在一棵树上睡着了。那棵树从岸上往河面上横着生长,枝干上刚好够一个人躺着。朱墨锦安详地睡着,脸上依旧是青一块紫一块,河水从他身下静静流过,他就像躺在自家的后花园里一样,不过庄梦蝶觉得那更像是一个婴儿躺在他的摇篮里。
庄梦蝶停下脚来看着他,这样的朱墨锦,不会打趣她,不会嘲笑她,不会给她任何压力,当然,也不能保护她,不能帮助她,不能为她处理各种各样的棘手难题。庄梦蝶知道,他是真的累了,为了保护她,为了从远处赶过来见她,他一直在赶路,几乎没有休息。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在阁楼上给她泡茶的扇店小老板,是不务正业的豪门阔少,是四处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是刚刚失去爱妻的深情丈夫,是为她上下打理剧院事务的大善人,又或是深藏不露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革命家?
庄梦蝶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前走,她看到给她指路和做饭的大婶,她依旧在地里干活,不在昨天那块地里,而是在另一块地里。
大婶见了庄梦蝶,朝她笑了笑,“我做的饭菜好吃么?”
庄梦蝶点点头,“好吃,谢谢你,大婶。”这一场大饿让庄梦蝶永生难忘,那些饭菜岂止是好吃,简直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她仔细想了想,那些鲜鸭参汤、清蒸鲫鱼、桂圆西米粥,虽不十分珍贵,可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坳里,要做出这样一桌菜,还真得花费不少力气。
“这里的人都叫我阿沅。”大婶说。
“阿沅婶子,你怎么想到要给我做那些菜的?”庄梦蝶问。
“是先生让我做的。”阿沅说。
“先生是指浅海吗?”庄梦蝶问。
“啊哈,就是他呢。”阿沅似乎很敬重浅海,听到庄梦蝶直呼浅海的名字有点不适应。
又是他,他对自己那么好,是为什么呢?真的像他说的,因为他和父亲是好朋友吗?
“这块地和那块地都是你的吗?”庄梦蝶问,她知道,如果能有自己的地,那就是一笔相当丰厚的财产。如果阿沅只是跟别人打工,那她的日子应该非常艰苦。
阿沅笑了笑,“也不算是,这里的地都是大家共有的,有了收成大家一起分,所以活也要一起干。”
“那要是有人偷懒不干活呢?”庄梦蝶问。
“那他会在这里待不下去的。”阿沅说。
“是因为浅海……先生会让人赶走他吗?”庄梦蝶问。
“不用赶,他自己也会待不下去的。他不干活,就找不到别的事情做,这里没有赌场、没有酒馆、没有男人们找乐子的地方,他会无聊死的,自然吵着要出去了。”阿沅说。
“那他出去了,要是跟别人说起这里,官兵追到这里怎么办?”庄梦蝶看得出来,既然浅海和朱墨锦能够在这里公开身份自由行动,说明这里不受朝廷管束。
“啊哈,一般不会有人闹着要出去的。进来的人原本都是穷苦人,在外头生活不下去了,有幸遇上先生,才有机会来这里。这里比外面好太多了,没有人会想出去的。再说了,我们进来都是蒙着眼睛进来的,出去了想找到这里,只怕也找不到了。”阿沅说。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庄梦蝶知道她问的问题太多了,可是她对这里的一切实在很好奇,好在阿沅没有丝毫不耐烦。
“我啊,我是个孤儿,八岁的时候就没了父母。给人家当了几年的丫鬟,就被主人家卖给别人做媳妇。婆家买我花光了所有积蓄,就拼命要我干活,想把本捞回来。虽然苦了点,好歹也算有了自己的家。后来又有了小孩,我别提多高兴了,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我儿子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因为没有钱看医生就越拖越严重,后来就死了。”阿沅说道这里,深深叹了口气。
“婆家的人都盼着我再生一个,可我怎么也怀不上,于是婆家人对我越来越差,说我站着茅坑不拉屎。后来,我男人被地主家拖欠工资,他去问地主家讨钱,没想到竟被人失手打死。地主家就陪了二十块钱大洋。可是这些钱一个子儿也没到我手上,婆家还把我赶了出来。我就彻底成了乞丐。我四处行乞,无着无落,吃了上顿愁下顿。”
“万幸的是,我遇到了先生,他问我愿不愿意给他干活,我当然是一万个愿意了。他让人把我带到了这里,我在这里有吃的,有住的,没人骂我,没人打我,别提多舒服了,所以我拼命的干活。有了收成,我像宝贝一样收着,就等着先生回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