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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不敢哭出声来。耳畔回响父王和蔼的笑声,还有哥哥们的宠爱,宫妃们善意的嬉笑。但一切忽然都被愤怒的厮杀掩盖了,只剩下烈焰在孳孳燃烧,母妃孤艳的身影湮没在大火之中,取而代之是新天子登基的喧闹。
乱哄哄。
后来便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鞋踩戈壁碎石发出的磕绊。
……
“芜姜、芜姜——”身后传来妇人的轻唤,似是因着她的听不见,又再唤了第三声。
芜姜回头看,看见妇人着一袭交领斜襟襦裙,四十余岁年纪,手提木桶,正向着自己走来。
连忙晕开笑颜,甜甜唤她一声:“阿娘。”
马喂完了,把水边洗好的衣裳提起来,回那调侃的族人一句:“中原有放眼无边的草场么?没有我才不要去。”
“待嫁的姑娘脸皮儿浅,只怕舍不得草场上健壮的少年!”她声音清脆执拗,惹得长辈们纷纷笑。一旁刷马的男儿们红了脸,一双双炙热的眼眸看过来。
郝邬族的第一美人,白皙的肌肤似能揉出水儿,再大的骄阳也晒她不黑。中原的血统赋予她汉人女子的纤柔,草场上的羊奶又滋润她应有的丰腴,是族中年轻壮士梦寐以求的娇妻。
阿娘走过来,佯装皱眉:“你阿耶把一百头羊圈回了栏,也没见姑娘喂完马驹回家,我当是谁人把你迷路。”一边说,一边冲她眨眼睛。
这个部落里的女儿,到了十三四岁便要婚配男子,然后与他生儿育女,壮大族群。芜姜也到了待嫁的年纪,好几个夜半醒来,都听见夫妇二人低声商议,悄悄把族中男儿比对。
芜姜猜阿娘一定听到了刚才的谈话,便脸红避开少年们的视线。
“这就回啦……怪马儿,马儿贪喝水!”接过妇人手中的木桶,弯腰在溪边打满了水,又垫脚挂上马背。
是在帐包外被收养的。六岁的年纪,一路忍饥受怕,哪里能有许多的力气。后来不知饿倒在哪一户门前,一对郝邬族夫妇天亮出来,近四十而没有孩子。猛然看到一个娇娇的小女娃晕倒在屋外,讶喜极了。问她叫什么。她口唇干裂,看见帐篷的角落野花沾湿露水,便含糊伸手一指:“花。”
但是却叫不出自己的名字。
她道不出,夫妇便只当她年幼忘记。他们把她抱进帐篷,用羊奶精心喂养,用药草擦拭血迹斑驳的双脚;又给她起名叫芜姜,姜表美丽,芜是芜花,花瓣幼粉,花性却坚强。夫妇俩总说芜姜是上天恩赐的礼物,他们待芜姜如同亲生骨肉,使她在这里安逸成长。
……
落日下的西塞苍茫空旷,这里一半是绿洲,一半是大漠,衍生出瑰丽的独特景观。天边只剩下一道牙儿的光晕,人们陆陆续续拾掇回家。风吹起妇人垂洒的发丝,妇人抚着芜姜的手背:“有人在羊圈外等你点头,你阿耶不忍心赶他走。”
“谁呀。”芜姜牵马回头望,那东去的黑汗国驼队正蹒跚走远,渐渐只剩下来一道狭长的影子。
母妃在自尽前曾拉着她的手说:“凤仪,你要忘记这里,往远处走,不要回头。”
凤仪,那个六岁小公主的名字,早已陌生,也要永远地掩埋在血染的深宫里。中原,是芜姜一个不能回去的梦。
☆、『第二回』杀生
西塞的气候总与汉地不同。八月雁飞,白昼日光将沙丘暴晒得金光芒芒,夕阳但一落下,那沙丘远望却又如坟冢,逐渐散发出秋日的冷凉。
阿娘替芜姜把挽起的袖缘揩下:“落叶归根,流水望东,从哪里来的便往哪里去。我的姜儿可是想归家了?”
这是个质朴良善的胡妇,眼角的笑纹昭示着她的年岁与勤劳。惯把偶拾的女儿娇滴宠爱,笑容暖人心肠。
芜姜收回眼神,掂稳怀里抱着的菜篮子:“叶落了再生,就不是先前那片叶;水融进大海,便舍不得再离开它的怀抱。芜姜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阿耶阿娘。”
十四少女,眼眸清澈,里头并没有对汉土多少的眷恋。
妇人想起小丫头走得瘢痕淤肿的双脚,彼时衣裳讲究,腕上的小镯亦名贵,毅力却出离的坚韧。自六岁把她收养,便从未听她讨要过旧亲人。平素亦勤快乖巧讨人疼,懂事得不似那年岁孩童。
她猜她必曾历有故事,但她不说,她就不问。
阿娘笑道:“那就不去。看看我们郝邬族的第一小美人,最后要花落谁家。”
视线从少女胸前羞俏的一抹起伏掠过,本就是那悄悄然长开的年纪,青春美好尚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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