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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形成了圣光问世以来最让人无奈的怪现象,一帮衣衫褴褛的寡陋镇民,以极端邋遢的姿态,遥望圣光的恩惠满面讥讽。他们所说的风凉话,逐渐成为这个垃圾圈子里最主流的声音,他们甚至高兴得跳起舞来,向主动消灭粮食危机的好人致敬了。“看!里布尔他们一家多上道啊!知道粮食不够吃,自己把家给点了!真是妙啊!”长相刻薄的妇人,从隔壁的洋楼里走出。她一边按着劳损过度的腰,一边揉着数周没洗的深灰色头发,一旁是她那位勉强爬上门槛的老公,卢梭先生。这位曾经是镇上教书匠的男人,在连续几天农活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他的老婆却没打算给他找一把轮椅。她似乎是想等他自生自灭,但教书匠倔强的脾气让他不肯轻松死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光柱方向,只见它直贯云霄,击穿乌云,状态氤氲,又充满了令人神往的坚强。卢梭先生勾起嘴角,朝那个方向使劲儿昂首祈祷,任凭温暖的光芒照射过来,口中碎念早被勒里小镇遗忘的箴言。“你幻想有主,主真实存在。你考量吾主,主现身施教。你疑惑吾主,主必驯养羔羊……”圣光纯洁、泛金、又掺杂着细密迷雾的特征,于他两片布满污垢的眼镜片上洒落星斑,污垢开始消融脱落。就好像它那无形且有力的关照,容不得受眷之人,身上有任何一点污秽似的。没有人能解释卢梭先生为什么可以重新站起。他的夫人是最感震惊的一个。她用充满了恨意的眼神望向曾经的枕边人。可尽管如此,卢梭先生仍不可避免地完成了异变。他干瘪的肌肉迅速隆起,濒死难看的脸色在圣光照耀下变得神采奕奕。他的身姿变得比年轻时还要挺拔,变得比镇里所有人都高大威猛。俊逸的脸孔、光明的气质、还有矫健的身体,都成了无价之宝。与此同时,人群中那些受尽苦头的人,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这光芒似乎不是厄运征兆,而是救赎人们的最后希望。卢梭太太的表情十分精彩,她低眉顺眼地走近昂首微笑、胸膛高耸的丈夫,他的破衣服都快挡不住那两片胸肌了。卢梭太太欲眼迷离,最初的恨意冰解消融,剩下的只有内心难以抚平的雀跃,和让她变得呼吸急促的动物本能。她已经回想不出,和丈夫最近一次亲密接触是在几年以前了?但现在,她发誓,眼前这个男人,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让她稀罕。就是给她拿出五百颗大玉米,她都不会用丈夫和那人交换。“亲爱的,亲爱的,神啊!他们终于开眼了!天知道我多高兴!”卢梭太太伸出双手,指尖带着不自信的颤抖幅度,小心翼翼地往丈夫的胸膛上触摸。她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她觉得光荣。不仅是她,出来看热闹的好心邻居们,也各个出神地盯着卢梭夫妇。但所有人都知道,脑后正传递着某种神秘能量的光柱,是他们接下来疯狂追抢的目标。没人能保证圣光恩赐能坚持多久,万一它就像昙花一现,几分钟后消失不见了怎么办?也没人敢在确认它完全无害之前,朝里布尔家的房子靠近。毕竟,它是一个危险的热源,盲目靠近说不定会有危险。卢梭太太觉得自己成了圣光最宠爱的子民,为什么偏偏只有她丈夫受圣光增强?为什么周围这一圈蠢脸没人有这幸运?“哈哈,瞧瞧吧!都瞧瞧,瞧瞧哪怕都快世界末日了,我们家,还是这镇上最有文化的,也最高贵的家庭!”卢梭太太都快要忍不住狂笑了,她一直都是个势力的女人,可惜他丈夫教书匠的身份一直都没能让她抬得起头。现在可妙了,圣光直接现身了,并且毫无保留地将恩典赐予她那卑微的丈夫,使他中年得志。“怎么了?你们没见过年纪大点的圣骑士吗?”卢梭太太撇过头,用轻蔑的语气朝她的宿敌挑衅。她的宿敌是镇长太太,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女人,总是以勒里镇最有品位的人自居,喜欢穿颇暴露的斑点连衣裙。那种不讲体统的衣服卢梭太太早就看不惯了,因为它裙褶靠腿的那部分比较短,镇长太太还总喜欢在男人面前摆弄裙褶。卢梭太太不止一次见过镇长太太从她丈夫的学校经过,且会朝他搔首弄姿,她怀疑这连衣裙就是专门为她丈夫准备的。好在卢梭先生把持得住自己,没让卢梭太太在镇上丢更大的人。现在,一切都好了,镇长太太站在人群里,满脸都是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