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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花园里,又翻墙而出。终究还是做了一回贼,三更半夜里,街上无人,就着微弱的星光,我踩着青石路飞快跑向兰仕居。那条街上,还依稀听得见欢声笑语,大约是对面那“凝香阁”还有客人未散去,灯火通明的,倒是为我照了路。
兰仕居大门紧闭,我犯愁了,难道他们不照顾夜晚来投宿的客人么?这样的话,我还是只能用贼的办法进去了。兰仕居的长廊里还都留了几个灯笼,想来是为起夜的人们准备的。我蹑手蹑脚摸到容华房门口,举手要叩门,转念一想,可别惊动了旁人,将我当贼了。凭我微薄的法力,开个门闩却不是难事。
房内比外头还要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刚将门合上,转身,一个黑影“嗖”地窜到我跟前,接着肩部挨了一掌,我还没来得及出声,胳膊被他反扭住了,疼得大叫:“容公子!是我,于归!”
他立即松了手,语气诧异:“于归?你偷偷摸摸做什么?”
我一面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一面寻摸着凳子坐下,“我有急事告诉秦公子,只能来这请你传话给他了。”
容华点亮案上一盏烛火,英俊的容颜渐渐从黑暗中浮现。
我跑了一路,浑身发热,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歉意道:“我知道不应该打扰你,可一时也没办法。”
容华披着发,穿了身淡黄绸缎的亵衣,在我旁边坐下,目光含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从家跑出来的?”
“翻墙啊!”说完,我吐吐舌头,大家闺秀是断不会这样的。
他笑了两声,很奇妙,我竟然觉得特别好听。或许在这样的夜里,万籁俱寂,偶尔听到了笑声应该觉得毛骨悚然吧?不过他自然有一种令人安神的气度。
“究竟什么事?”
“噢,是云珞的事,她爹爹同意了请戏班子进府,却要请梁公子一起来!”
“梁公子是?”
“就是云珞的未婚夫。这样一来,恐怕多有不便,秦公子要当心呢!”
容华沉思片刻,说:“明日一早,我要启程回京。恐怕见不到秦公子了,不如留书给他。”
“留书?他能看见吗?”
“给掌柜的,请他转交。”
我也没别的办法,点点头:“那劳烦容公子了,就写梁公子被邀请听戏,让他当心点。”
容华嘴角微微扯了下,“你不会写字?”
我一愣,“我只认得,不会写。”
他起身去点亮了书案上的烛台,房里顿时明亮了许多。他站在桌前,斜睨着我,实在拿我无奈了,方笑了笑说:“于归,你来磨墨。”
我恍然大悟,难怪老看着我,原来是让我过去磨墨的意思。一边煞有其事地研磨,一边为自己找借口开脱:“我平日都不写字,所以也不知怎样磨墨才好。”
容华走到我身后,一手搭上我的肩膀,一手握住我拿捏着墨棒的手,轻声说:“慢一些,力道要均匀,你方才倒的水太多,因此要多磨上一会才会浓。”
我整个人好似被他包围了,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亵衣烘在我背后,不知为何,脸上发烫。他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滚烫的手一直稳稳握住我。心里渐渐忐忑起来,眼睛四处乱瞄,忽地瞥见桌上几张洁白的宣纸底下,露出一角黄纸。
“咦?”我伸手便抽了过来,“黄纸?我从未见过呢!”
“你喜欢?给你罢。”他终于松了手,提笔蘸墨,“明日我便要走了,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
我笑嘻嘻说:“公子,我的衣服和发簪、还有鞋子,可都是你送的。”
他抬目瞥了我一眼,嘴角泛开一个优雅的微笑。
信很简单,就两句话。我安心了些,希望秦朗坤能找到应对的方法,与沈云珞见上最后一面,也算他们之间的了断。
我正要离去,容华突然问:“你爹还要你嫁人么?”
怔了怔,想起从前对他撒的谎,不禁有些羞赧,“我不肯,爹也就作罢。”
他的衣襟微微敞开,漆黑的发披在后背,从桌上拿了根发簪递给我:“这个送给你,等我回来。”
我纳闷反问:“这个不是对你很重要么?”
“是,先放在你这,你别乱跑,等我回来取。”
我看不清他目光中还有什么,颔首应了,“知道了,我等你。”我离开之后,抬头望了眼,他屋里的灯光没有熄,容华这个人总是有些神秘。暂且把簪子收起来,以后再说。
第二章 18、山桃红…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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