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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眼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立即回答,像在考虑从何说起似的,好半天才继续:“昨天夜里俩人抢着上茅房,结果给打起来了。”
“哈?!”沈延生乐得两眼一瞪差点直接喷笑出来,“那,那谁赢了?”
“仇报国呗,不然马二墩能跟日了他奶奶似的跳脚?”
瞎眼憨声憨气的绷住笑,墙外的马二墩又扔来一句“我艹你祖宗!”
沈延生意味深长的朝来声的方向瞟出一眼,笑得肩膀都抖起来:“哎,小眼睛,会逮兔子么?”
瞎眼点点头,一脸自豪:“别说是兔子,就是鹿也能逮着。”
沈延生掸掸外袄前襟,从倚靠的门框子上把身子正起来:“行,你给我抓只兔子来,要肥的,抓过来先别忙着杀,让我看过再说。”
瞎眼扭身出去,沈延生回到屋子里,桌子上摆着个红纸包,里面长卷长卷的全是赵宝栓让人拿过来的现大洋。五十粒一卷,一共贰十卷,这份子钱可给的够肥的。想那大老粗肯定在是借此拉拢自己,沈延生心里不屑,又为这笔钱感到心安理得。
用这笔钱,他下山去可以有房子住,要是兴致好,还能捣鼓点小买卖先干着,反正横竖比呆在土匪窝里踏实。可他现在没有自由,没有自由,一切计划都是白搭。赵宝栓不肯他下山,他就这么乖乖的听话留下?当然不能。既然有法子帮他们夺烟土,找个机会脚底抹油还不简单?
手上掂着那些成卷的大洋,沈延生把它们妥妥的收起来,用自己的肚兜包着,然后藏在房间的角落里。现钱太沉,带起来不方便,他又琢磨着找个时间把这些全都换成纸钞,不然就是真的跑成了,半道也得被这沉甸甸的分量给压个半死。
沈延生在这边忙着安置自己的财产,仇报国呆在屋里也不痛快。门外两个把门的一早就让赵宝栓撤下去,还有人给他送来吃的用的,舒服畅快的住起间屋子,他并没有时间去担心虞定尧的安危,而是一门心思的绕在沈延生身上。
昨晚上,赵宝栓是在沈延生屋里过的夜,接着转天他就待遇大变。这不是枕边风是什么?仇报国心里头阵阵泛酸,酸得同时又有些羡慕与妒恨。
这感觉就像你好不容易看上人铺里一个宝盆,天天看日日盼,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买不起了,却忽然发现那宝盆就是人铺主人用来盛醋端油的小菜碟——失落之大,不提也罢!
正因为如此,饶是马二墩在外头思如泉涌的骂他,他也一句都没听进去,背手在屋里来回走动,直到外面归于平静,再从平静里冒出沈延生的声音。
“你在呢?”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脑袋一伸进来,仇三就在这旧同窗的白脸上看到了两窝盈盈的笑。
他点,头心说这又不是自己家里,不在这里呆着还能到处瞎跑么?
沈延生走进来,怀里抱着团灰颜色的小毛球,近到桌前把毛球一放,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抽出半片青菜叶子。
冲着毛球晃了晃菜叶子,仇报国这才注意到,这是只灰颜色的小兔子。小兔子动了动耳朵,三瓣唇叼住菜叶往嘴里拖,看着十分可爱。可仇报国却爱不起来,他想自己这位旧同窗给人当兔子睡了,又回过头来养兔子,真是极其讽刺,讽刺之余,还让他愈加伤心。
沈延生看看站在旁边发呆的仇报国,想起早上他挨骂的事儿来,于是调侃道:“怎么,保安队队长的位置没捞上油水,倒是把你的胆儿和屁股一起养肥了,还敢在别人地头上跟人抢茅房?!”
仇报国一听,不屑的哼了一声:“那些人没文化,不讲道理。”
沈延生扭头看了看四周,笑起来:“没文化不也把你伺候的挺好么?”
是不赖。
“对了,你光顾着自己享福,也不想想镇长的宝贝侄子?”
仇报国:“那个小孩儿坏的很,叫他吃点苦头也好!”
柴房门口的大院子里,马二墩让人把虞定尧从柴房里押了出来,然后丢什么似的把人丢到大太阳地里一晒,甩了块湿手巾到他头上。
“擦擦脸,擦干净了,一会儿我们老大要见你。”
虞定尧的脚还崴着,让他们一推一搡就疼得鬼哭狼嚎一般,眼泪水哗啦啦把脸上的黑泥冲了个七八分,他才吸着鼻子从头上揭下手巾来擦。一边擦一边哭,没完没了。
马二墩没骂够仇三,本来就有气,结果这孩子趴在地上窸窸窣窣不带停,顿时把他腔子里的火又给撩了上来。
“没种的东西,就知道哭,再哭看你爷爷我不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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