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4 页)
往下进行了。人们非常忌讳正月里说媒提亲,因为本地有着这样的一个风俗:正月里不说媒,说媒死媒人。虽然谁也说不出这个风俗的来历与出处,但是,人们都严格遵守着老辈子流传下来的这一风俗。
太平庄的年跟以往过得有些不同。往年吃了初一五更的饺子,就开始拜乡亲年了,到了初二,就去亲戚家互相拜年了。舅家姨家姑家姐家,这些近亲戚,一年之间互相有个走动;没了舅爷,没了姑奶奶,没了姨没了姑的这些老表亲们,平时极少来往,假如过年再不走动,亲戚关系也就断了。因此,正月里拜年会延续亲戚间的关系。但是,土改时每个家庭划定的成分不一样,有贫下中农,有中农和上中农,也有地主和富农。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地主和富农们又一次成为专政的对象,一些成分好的与那些成分不好的亲戚,有的连过年都断绝了来往。无论是乡亲年也好,还是亲戚家的年也好,互相走动的明显少了许多。
年过得让人有些沉闷和压抑。往年过了正月初七,太平庄都要扭扭秧歌踩踩高跷,活跃一下节日的气氛。扭秧歌和踩高跷在太平庄已有多年的历史了,最早由民间组织,后来由大队里管理,有一班子人马,也有服装道具。平时累死累活的庄稼人,到了每年的正月,该化妆的化妆,该穿戴行头的穿戴行头,有的扮成傻小子,有的扮成猪八戒,有的扮成老太太……扭达扭达,唱唱酸曲,或者吼上几嗓子,人们被逗得开怀大笑。扮演角色的也好,瞧热闹的也好,早把一年中的贫困、不幸和忧愁都抛到脑后,尽情地享受几天生活的热闹和欢乐。今年上级说踩高跷扭秧歌属于“四旧”,这些活动在太平庄开始禁止了。
富农的儿女们 第一章(4)
太平庄没了踩高跷和扭秧歌的,人们觉得这个年过得太没劲,还不如平常忙忙碌碌地干活有意思。阎铁山作为大队支书,不能让社员们感到无聊。于是,指挥玉龙以团支部的名义,在正月十五组织一次批斗会。
正月十四的下午,玉龙为召开明天的批斗大会,把上台发言的团员们召集到大队里,提前布置写批判稿子的任务,一共召集了十多个识文断字的人,有大家公认的秀才郑永良,也有村里第一个女高中生周淑兰。淑兰围着年前织的线围脖,穿着过年的新衣裳,往人群里一站,显得更为引人注目。
玉龙的目光一直追逐着淑兰,追逐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淑兰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尽量回避玉龙那双色迷迷的目光。
人员都到齐了,玉龙坐在前面,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现在开会,会议的内容是写批判稿子,批斗地主分子周福田,今天写好稿子,明天准备发言。”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太平庄已经对周福田批斗了三次。周福田在解放前是村里的首富,房好地多,每年要请一两个长工,大秋麦收忙不过来还要雇短工,土改时被划成地主成分。阎三歪的二叔在那时去周家打短儿,拔了两天麦子,本来就有肺结核,累得吐了血。从此一病不起,接着茬儿就死了。周家看在老乡亲的面子上,给阎三歪的二叔开了工钱,还送去治病的钱,阎三歪家当时对周福田还感恩不尽。到了这文化大革命,有人翻出周福田雇阎三歪二叔当短工的事,就没完没了地进行批斗,说他剥削贫下中农,说他不管贫下中农的死活,说他的心比毒蛇还狠……每次召开批斗大会,都是由大队组织全体社员参加。由团支部组织召开的批斗会,在太平庄还是头一次。
会议的内容很是简单,无非是让大家提前把稿子准备出来,安排一下明天上台发言的顺序。
淑兰眼下在本村当民办教师,上初中时,就光荣地成为一名共青团员。实际上她不好出头露面,不想上台批判本家的周福田爷爷。周福田在村里的人缘不错,听父亲说他年轻时做了不少积德行善的好事。在她多年形成的印象中,周福田并不像小说《高玉宝》里的周扒皮那么可恶,也不像《收租院》里的地主刘文彩那么心狠,更不像电影《白毛女》中的黄世仁那么毒辣……她对周福田怎么也产生不了深仇大恨。既然团组织给她分配了任务——写一篇批判周福田的稿子,到时候上台发言。作为一名共青团员,只好硬着头皮去做了。
玉龙布置完任务,又让大家讨论了一番,看天快要黑了,才宣布散会。
淑兰急匆匆地往外走。
玉龙用命令的口气说:“周淑兰,你留一下。”
淑兰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
永良听玉龙喊淑兰,停住脚步,望了淑兰一眼,才慢腾腾地跟在人们身后往外走。
玉龙近距离地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