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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了一下,连脸都撕破了,却还是丝毫不动声色,还是很高风亮节的样子,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他越来越觉得,让这个人当官从一开始可能就是组织上犯的一个错误,这个人说话办事都有一种与他的职务很不相称的幼稚,用革命导师的话说,是一种新时代的左倾幼稚病。那些革命导师的话其实还远远没有过时,只是我们现在的领导干部都忘在脑后了。这是一个重大的精神误区。在适当的时候他会强调一下。但眼下他还是高姿态地反复叮嘱高佑民要多加小心,他的口气里充满了危险感,仿佛市工总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埋上了地雷,马上就要把高佑民炸得血肉横飞了。
按薛村的设想,邹含之被关,所有的矛盾无疑都会集中在高佑民身上,高佑民将成为这一阶段上访和控告的矛盾焦点。邹含之关得越久,矛盾就会越激烈。对于一个领导干部的前途,这是致命性的打击。干群关系历来是最敏感的关系。但薛村急切地盼着要发生的事却没有发生,高佑民去市工总访贫问苦,居然只出了一点很小的意外,当高佑民把一个红包递给那位被城管队员打了的下岗工人张国梁时,却被张国梁拦在门口了,不接钱,也不让他们进门。这种情况还是很少碰到的,高佑民的手一时都无法收回来了。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高佑民说:“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可以提意见,这点钱我也知道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只是政府的一点心意,聊补无米之炊吧。”高佑民想把钱塞给他,张国梁伸手一挡,啪的一声,红包掉在了地上。张国梁很敏捷地俯下身子把红包拾了起来,递给了高佑民,说:“我虽然下了岗,但还是工人,不是叫化子。”高佑民的脸都涨红了,跟着眼眶也慢慢红了一圈,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感动的。过了片刻,他转过身去问陪同自己慰问的市工总党委书记,问他这位工人叫什么名字,张国梁却抢先回答了:“我叫张国梁,你要想把我抓进看守所,你就让他们来吧,我在家里等着。”说罢,就恶狠狠地摔门进屋了。
梦城 第三十五节(2)
张国梁实在是误会了。高佑民之所以打听他的名字,是觉得他很了不起,尤其是他的那句话,让高佑民感受到了中国工人阶级骨子里的那种硬气。张国梁却把门关上了,把一个敬佩他理解他的人关在门外了。高佑民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神色更加凝重,他知道,人民政府和人民之间隔着的已经远不止这一扇门了。一旁站着的市工总党委书记看见高副市长这样子,这样被动,这样尴尬,也不好意思了,连忙作检讨:“高市长,这都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您别生气,我会给他再做些思想工作的。”高佑民说:“还是让他来做做我们的思想工作吧,让他来给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人上上课,让他告诉我们,什么是人格,什么是尊严!”
书记眼里便射出一种恍惚的光来。
高佑民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把这种徒具象征意义的慰问活动,改成一个解决工人实际困难的现场办公会。书记赶紧去布置落实,不到半个小时,市工总破败不堪的大礼堂里已坐满了人。高佑民没走过场,几句开场白一讲,就让群众发言,想讲什么就讲什么。很快,一些久拖不决的实际问题都被端了出来,自然也包括了张国梁挨打的事。
高佑民立刻就打电话把市公安局长刘一鸣叫来了。刘一鸣开始不想来,找借口,说他正在审讯一个大案,走不开身。高佑民说,就是死人失火的事,你也得来。刘一鸣还在推,说要派一位副局长过来,高佑民把电话挂了,他要亲自去公安局,亲自去请刘一鸣,可过了一会儿,刘一鸣还是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刘一鸣是个十分高大威武的胖子,特大号警服套在他身上,也还嫌小,就把扣子解开了,一个大肚子挺身而出,狮子鼻朝上翻着,不停地喷气,仿佛战马的嘶鸣。
刘一鸣一来,大礼堂里的情绪就变得高涨起来。现在的老百姓,对公安部门的意见要多大有多大。这一点刘一鸣也知道。刘一鸣实在不想开高佑民的会,更不想面对这么多的群众。现在的党政部门,动不动就调动公安干警,有时候还是武警,把政府的强力机关推到第一线,也严重地影响了公安的形象。可他不来不行。前几天薛村找他谈话,暗示要推荐他出任市政法委书记。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刘一鸣盯这个位置已盯了好几年了,他甚至觉得这是组织上欠他的债,别的地方早就是这样的体制了,唯独梦城不是。但委屈归委屈,大局归大局,刘一鸣既要有薛村这样的大老板做靠山,问题是高佑民也毕竟不是小老板,他知道这样的人事是得由市委常委讨论通过的,而高佑民也是常委里面举足轻重的一员,刘一鸣怕和他闹得太僵了高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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