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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载重减轻而沉得慢些,可是还是继续往下沉。
到了这种绝望的地步,什么办法也没有了,连治标的办法也没有。他们最后的办法已经用完了。
“我们还有可以抛出去的东西吗?”头目大声喊。
被大家忘掉的博士这时从舱房的角落里走出来说:
“有。”
“什么?”头目问道。
“我们的罪恶。”
他们吃了一惊,大家叫了一声:
“阿门。”
博士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一只手指指着天空说:
“跪下。”
他们的身子摇摆了一下,摇摆是下跪的前奏。
博士接着说:
“让我们把罪恶抛在海里。它们压在我们身上。压沉这条船的是它们。我们不要再想得救,应该想想永生。特别是我们最后犯的这桩罪恶,最好是说我们刚刚犯的这桩罪恶,你们这些听我说话的罪人,把我们压倒了。带着一个杀人的念头到深渊里来冒险,实在是一个亵渎天主的狂妄的罪恶。谁对孩子犯了罪,就是对天主犯了罪。当然,我也知道我们不能不上船,可是那个孩子落到死路上去了。我们的行为的阴影引来的风暴已经来过了。很好。再说,你们也不用抱怨。在离这儿不远的黑暗里就是法国海岸的浮费尔和拉和格地角的海滩。现在只有西班牙是我们可以避难的地方。法国对我们的危险并不比英国差。我们逃出了海洋,就到了绞刑架底下。不是绞死就是淹死,没有第三条路。天主替我们选择了道路。感谢天主吧。他赐给我们一个能够洗涤罪行的坟墓。兄弟们,这是无法避免的。你们想想吧,我们刚才想尽办法把那个孩子送到天上去了,现在在我讲话的这个时刻,在我们头上可能有一个灵魂正在审判者面前控告我们,而审判者已经在看着我们了。让我们利用这最后的时刻。在我们这一方面,我们应该尽力弥补我们的罪恶。如果孩子还活着,我们尽力帮他的忙。要是他死了,我们想法求他饶恕我们。我们要把罪恶从身上丢掉。让我们放下良心上的重担。我们要让我们的灵魂不在天主面前被吞下去,因为这样比船沉海底还要可怕。葬身鱼腹,而灵魂又喂了魔鬼。可怜可怜你们自己吧。我命令你们跪下。仟海是一条沉不了的船。你们已经没有指南针了?不对。你们还可以祈祷呢。”
这些狼现在都变成绵羊了。人在垂死的时候时常有这种转变。连老虎都会舔舔十字架。当黑暗之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相信固然困难,不相信也不可能。人类的各种宗教信条无论怎样不完善,尽管信心模糊,尽管教义跟隐约可见的永生的形象并不符合,等到最后关头来到的时候,人类的灵魂必定会感到震惊。死后的感觉已经开始了。这种思想萦绕在临死的人心里。
死亡是一个期限的结束。到了最后的时刻,就能感觉到有一种模糊不清的责任压在自己身上。过去的决定未来的。过去折回头来,走向未来。已知跟未知一样,也是一个深渊。一个是他的罪恶的深渊,一个是等待他的深渊,两者搅在一团光亮里。临死的人看见这两个深渊模糊的影子,就害怕起来。
在生命的崖岸上,这些可怜虫已经把最后的希望消耗掉了。所以他们转向彼岸。现在他们只有到黑暗中去试试运气。他们觉悟了。这是一个悲惨的眩目的光芒,接着又坠入恐惧。他们在垂死时悟到的东西犹如闪电,一瞬即逝。要看也看不见了。死后才能睁开眼睛,过去的闪电将会变成太阳。
他们向博士嚷道:
“现在只有你来指引我们了。我们服从你。我们应该做什么?请你吩咐吧。”
博士答道:
“必需越过这个未知的深谷,渡到坟墓另外一边的生命的彼岸。由于我知道的事情多,所以我的危险比你们的大。你们让一个负担最重的人选择渡过深谷的桥梁,这一着你们做对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
“学问是良心的重担。”
他接着问;
“我们还剩多少时候?”
高台曾望了望水线,答道:
“还有一刻多钟。”
“好吧,”博士说。
博士本来是趴在舱口低低的篷顶上的,他现在就把篷顶当作台子。他打口袋里拿出墨水盒和笔,打皮夹里取出一张羊皮纸。几个钟头以前,他在这张羊皮纸背面写了二十几行字。字迹歪七扭八,紧紧地挤在一起。
“拿盏灯来,”他说。
雪像大瀑布的浪花一般,把一个个火把都扑灭了。只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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