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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烦躁地停下机,紧紧地锁着眉毛,两眼凝视着挂在机杆上的豆油灯。住了好一会,她一面卸着围带下机,一面坚定地自语道:
“好人,因为是好人的事,我一定要去办!我要管,管到底”!
“秀子,吃过饭,我把剩下的放在锅里,晌午你回来烧把火热一热,和你兄弟俩吃。记下啦?”母亲边吃早饭,边嘱咐女儿。
“妈,你要上哪去?”秀子问。
“我上区里去一趟。”
“妈,不去,我不让你去!”德刚偎在母亲腿上,撒娇地说。
“啊,这末大啦,还离不开我的身。晚上我就回来呀!”
“那我也跟你去,好吗,妈?”德刚央求道。
“别使性啦,你要念书呀。”
“不,妈!停一天没关系。我要跟你去看姐姐。”德刚放下碗筷,趴在母亲身上。
母亲把他拉下来,给他挟块菜放进碗里,把碗筷送到他手中:
“快吃吧,好上学啦。好好听话,以后要学着离开妈些啦。
人一辈子还能老守着娘,我死了你怎么办?”
“妈,你不会死。妈老活着。”德刚天真地说,又吃起饭来。
母亲看着孩子的神气,不自觉地苦笑一下。
“妈,到区上这末远,净是山路,你不累坏啦?还是我请天假去吧。”秀子已知道疼母亲了。
“没什么,我慢慢走吧。这事你可办不了,还非我去不可啦。”
“什么事这末要紧?”秀子瞪着眼问。
“唉,是为你花子姑的事呀!”
“那还用你跑腿?”
“怎么不用?”母亲认真地对女儿说:“秀子,你也要记着,为好人办事,不管有多少人反对,自己吃多少苦,也要去办。
别害怕,别偷懒。”
“嗯。”秀子象明白又象迷惑地紧看着母亲。
孩子走后,母亲收拾了一下,罩上一件干净褂子,对着镜子拢了几把头发,把发髻扎紧些……她刚要出门,秀子喘吁吁地跑回来,扯着她的衣袖,惊恐地叫道:
“妈,妈!要游街!要游起子叔的街啦!”
母亲知道什么叫“游街”,大吓一跳,急忙跟着女儿奔向大街。
老起的胳膊被反绑着,头上戴着用白纸扎的大帽子,上面墨笔写着:“我是流氓”四个大字。他见到母亲,羞惭地低下头。
开会的人们都乱了,急着向外拥。
杏莉母亲抱着孩子,一见母亲,忙迎上来,红着眼圈悲哀地说:
“大嫂,你看这可怎么好哇,怪疼人的!”
母亲的眼睛早模糊了,她费好大力气才找到庆林,冲口质问道:
“庆林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庆林见母亲来了,身上还穿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浆褶得熨熨贴贴、补了几个补钉的浅蓝色粗脊幼樱�囱�酉笠�雒拧K�睦镆徽��托ψ潘担?
“嫂子,你要出门吗?你还不知道,就是为他们的事嘛。”“知道。我比你知道得清楚些!庆林兄弟!你全想好没有?
也不问问区上,就这末做,对吗?”
“这事还用问上级?明摆着的理,又是群众的意见。他们正该受处分哪!”庆林也有些气了,但还带着笑容。
人们见势都围上来。本来要押着老起走的民兵,也停下来了。
“你是村长,可得做主!”母亲气得愈来愈难以控制自己,她指着老起,大声地说:
“这是什么人?是个老好子人!花子,她是好干部,谁不夸她工作好!?起子,他救过娟子她爹,是我一家的大恩人!你就没看看,花子婆家是些人是些鬼?你说,这样对付受苦人,良心过得去吗?”
“呀,嫂子!”庆林也火了,可还使劲耐着,用力吞口唾沫,“这你可不能那末说。你说,他们私通是对的?影响村子的工作是对的?都这样下去那还成什么体统?嫂子,公事公办,咱们也不能耍私情啊!”
“啊!耍私情?”母亲被这“私情”两字完全震怒了,而且感到侮辱,“庆林!你说谁耍私情!他救人不是真的?他救人不对?我也没说他们的事全对呀!我是说你这样做不对!我看不过,我要管!”
“嫂子,这你可不对了。你别倚是抗属就这末呛人!我是村长,我有这份权力!”庆林恼炸了,他大声喊道:
“走!游街!出了事我负责!”
母亲,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