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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从树林草丛中驱赶出一群群不知名的飞鸟和惊慌奔逃的黄羊野兔。这样安逸的境界,以至于使所有的人都产生了错觉:坦驹岭有传说的那么可怕吗?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赵陵鼓咕哝起来:“娘的,你看这光景,那有那么艰险,该不是小勃律人见识短浅,瞎吓唬人的吧?”他满腹疑惑地看看身边那个叫察卓那斯摩的小勃律人,察卓那斯摩满脸浓密的胡须脸虔诚地仰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皑皑雪山,嘴里念念有辞。这浑身是毛的家伙还和李都尉讨价还价,他保证带大军翻越坦驹岭到孽多城,但此后事宜一概不理,还要求不杀岭下阿弩越城一人,说什么那是他家乡所在,城主是他什么亲戚!切!一个降俘还挑三拣四!李都尉也是,居然一口答应!切!
“大人,过了这苏瓦那河谷,地势会陡然变得艰险万分,山路崎岖倒也罢了,那山上积雪终年不化,是为千年万年的冰川,四处冰丘起伏,冰塔林立,冰崖似墙,裂缝如网,还有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暗流,稍不留神,便会丧身冰雪,尸骨无存,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埋没于此,小勃律人称之为神圣的雪瓦苏尔,对其敬畏有加……”杜环扬鞭一一对李天郎详解,“我也只走过一次,那是5年前的事了,事过境迁,也不知地形变化几何?委实有点把握不定!唉,当我下山来到这里,见此风和日丽,沃野青山,几乎泣极瘫倒,方才体会为何这里叫苏瓦那…………意思是金色的河谷!”他们的谈话被小勃律人齐声的唱诵所打断,包括领头的察卓那斯摩在内,十名随行的小勃律人在即将走出苏瓦那河谷时,一起虔诚地唱起什么歌来。“他们在歌颂山神雪瓦苏尔,乞求他允许我们安全越过他的肩膀”杜环解释说,“上天保佑,天气一直晴朗如斯……大人,我们选的季节不错,但也是最后能通过坦驹岭的时节,山上不刮风则已,一旦刮风,转瞬便会风雪大作,不仅马上奇寒彻骨,同时伸手不见五指,当真九死一生!”杜环摇头咋舌,似乎又看到那样可怕的景象,“走坦驹岭,四天即可到达阿弩越城,与丝绸之路相接,那里距孽多城不过六十里,是最为捷近的道路,尽管如此,走的人也不多,大多数都会选择走赤佛堂大路,尽管要二十多天,但总比送命好!”
小勃律人的歌声在河谷中飘荡,当前军大旗一走出河谷,小勃律人一齐嘎然住口,全部敛神屏气,默默提缰急走。察卓那斯摩回头小声对李天郎说:“请大人严令众人不得发声,只管急行,我们正在走进山神的脚跟,不得喧哗,亵渎神灵……万万小心!”“娘的,放屁都不行么!”赵陵怪叫道,引得所有的小勃律人冲他怒目而视,赵陵毫不示弱地瞪大眼睛和十双眼睛对视,“娘的,不服么!”“好了!赵陵!传令噤声!否则军法从事!”李天郎扬手止住赵陵,“立刻传令!小声点!”赵陵喉头“咕”地一声,不知吞下多少骂娘操爹的粗话,呲牙咧嘴地传令去了。
正如杜环所说,一出苏瓦那河谷,山势陡变,草木稀疏,到处都是裸露的青黑色岩石,也看不见什么活物。天空中虽然阳光刺眼,但除了高高的几只秃鹫,连鸟都见不到几只,确和生机盎然的金色河谷截然不同。崎岖的山脚下遍地砾石,不断有马匹滑蹄嘶鸣,从山口吹来阵阵冷风,带来一片冰凉的肃杀气息,难道雪瓦苏尔不喜欢这些外来的冒犯者?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裹紧了衣服,刚才轻松的心情也渐渐沉重起来,连一直兴奋不已的“风雷”“电策”也老老实实地吐长了舌头,紧紧跟随在李天郎身边。
“大人请看!前面就是坦驹岭!”不用杜环说,李天郎已经看见了映衬在湛蓝天空里的皑皑雪峰,洁白的冰雪在阳光下烁烁生辉,犹如粉雕玉琢一般,使人顿生敬畏。一重一重的山峰,如忠诚的卫士紧紧簇拥着最高的山峰,组成了一道高不可及的雄浑战阵。“到正午十分,我们将到达雪线,那才是真正艰难跋涉的开始!”杜环咝咝地抽着凉气,看着察卓那斯摩带领2个最健壮的小勃律人走在最前面,骂骂咧咧的赵陵一步不落地跟着他们,叫赵陵监视他们是有原因的,如果小勃律人耍什么花招,即使他们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赵陵的利箭。
李天郎勒住战马,神色凝重地眺望着高耸的雪山,又回头看看闷头行军的部下,眼光扫过马鞍处捆扎的行囊,那里面是高仙芝叫人送来的水貂皮大氅,据说还是安国国王送高仙芝的礼物。李天郎心情复杂地看着它,高大帅将如此珍贵的礼品转赠给他,不知有几分真情,几分诚意?他一直不想穿上它,总觉得一旦穿上它,一定会觉得高仙芝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你,让你喘不过气来……李天郎咬咬牙,在马上挺挺腰,竭力将那丝不寒而栗的感觉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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