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已重写)三骗(第1/3 页)
然而李混元从侧面看到的,是一张清秀、苍白、脆弱得就像一片玻璃、让人看一眼就无端心疼的脸。
脸的主人端着一杯白水,正在小口喝着,他听到动静,转头瞥来一眼,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着,眼里是漫不经心的淡漠。
陈白衣第一次看到李混元时也是这种眼神。
就是这种眼神!
李混元心跳的飞快,但……不是这双眼睛。
陈白衣的眉眼是棱角分明的英俊,非要说美丽,那也是俊美,丰神俊朗的那种俊美。
不会是这般非男非女的、独立于第三性的绮丽之美。
他总不能输了游戏想不开,躲起来变性去了吧,李混元腹诽着,否决了一个个判断。
“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李混元掏出一张支票,打发了碍眼的秃头,然后坐到了更近的位置上,试图和人握手。
无论哪只手都可以,左手虎口会有常年握弓留下的茧子,右手指腹也会有弓弦磨砺的茧子。
但人并不理他,漂亮的狐狸眼中,专注地看着歌剧院的大舞台。
大舞台上,拍卖会的主持人正在介绍最后几件零散的拍卖品。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他却目光灼灼盯着,一副没钱又很想买的样子。
李混元只在穷鬼和赌徒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认错人了吗?
他有些懊恼地想,这家伙,一身廉价地摊货,也就背影和眼神有一瞬间的相似,怎么会是陈白衣呢。
他的助理都穿得比他好!
陈白衣当年虽然一直做义工,但他的脑子摆在那里,只要他想,什么钱赚不到。
他和贫穷是两个完全无缘的东西。
当年的陈白衣,就好像黑暗世界里的一道光,他只穿白衣,只喜欢白衣,名牌白衣买了一大堆,随身行李都是衣服,他嚣张,又忠诚,多贵的衣服都要绣上北十字的徽章,好像那是他最虔诚的信仰,以至于,平平白色穿在他身上,都能被他穿出一枝独秀的模样。
那个少年,好像永远在阳光下明媚,永远锐利又张扬,他还把一头黑发染成五六七八种颜色,每个录像里都不一样,那么爱炫的一个人,恨不得吸引全世界的目光,怎么会变成……一个社会底层的废物?
还是命不久矣的那种。
李混元看到了桌上的药瓶。
他默读着药瓶上的文字,他知道这个药。
这是一种已经停产的止痛药,脑子正常的人不会吃。
少量服用,会有畏寒、嗜睡、思维迟钝的副作用。继续服用,就会陷入精神失常,不受控地发狂。如果大量服用,很快就变成智障。
陈白衣那么骄傲的人,他怎么可能伤害自己最重要的脑子?
所以是,认错人了吗?
李混元已经发现了,这个瘦骨嶙峋的白毛,怕是有什么大病,大热天穿成粽子,握着杯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不但头发失去了颜色,连指甲都没了血色,这种病态,不太像是装出来的。
他不是陈白衣,当年的陈白衣,在北国雪夜,零下四十度的天气,都要穿一身料峭白衣耍帅,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剑,哪怕折断了,他也是不屈的断剑,他不会变成一滩烂泥。
李混元向来是个崇尚理智的人,他很少有用直觉去判断信息的时候。
他认错人了。
他的宿敌,不可能变成一个孱弱病态的废物。
但……第一眼看到背影的熟悉感,第一次被投来目光的熟悉感,那种熟悉的直觉,他说不出来为何如此,他无法解释,又不想忽视。
他决定再试一试。
“喂。”李混元喊他,“水有什么好喝的,萍水相识一场,我请你喝酒如何?”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葡萄酒放在桌上,对面的人尚无反应,被驱赶到一旁的秃头已经满脸震惊——1992年的啸鹰赤霞珠!顶级供奉级!
这人是谁!这么好的酒,不拿去供奉,反倒随便请人喝?!顶级富商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秃头老板皱眉思考了半天,都想不出这个出手阔绰的青年是谁,世界富豪榜上,没有这么年轻的富豪。
倒是这双英俊深邃的蛇目,有些眼熟,没记错的话,是沙俄境那边一个豪族的特征,老板在联合国新闻上看到过那个豪族的族长,好像是在接受表彰,联合国表彰他们全族远见,为诸神降临做出了伟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