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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梯田需要挑水才能灌溉,只能种红薯、豌豆、花生等旱地作物。
由于连日雨水浸泡,屋后表层山体酥松断裂,坡滑迅雷不及掩耳,当时硕德正在锅中舀潲,刚闻得轰然一声巨响,泥石流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奔涌而至,同时墙倒屋塌,他刚跑出门来,就被裹挟淹没,不幸罹难。
闻听此耗,玉品一下晕倒在路上,众人赶紧掐了人中救醒过来,争相劝慰。玉品摇晃着爬起来要去看丈夫,陈嫂、菊姐、丹妹子与娥婶等人连忙搀扶、簇拥着她来到一片空地,看过满身血污泥浆的硕德,又多次哭昏过去。不久,唢呐声碎,铳炮震耳,孤儿寡母哭得呼天抢地。
人死饭甑开,不请自己来,尽管风言风语不断,玉品为人依旧真诚友善,加上杨家人缘原本就不错,主动过来帮忙的人很多,冲里少数老辈人多年前出冲吃过金家撒的粥,玉品的尊老爱幼又有口皆碑,尤其深得冲里老人喜欢,陈母、肖婆婆等一帮婆婆姥姥比年轻人还要积极,一直踮着小脚忙前忙后,杨家屋场前人来人往。
定勇披麻戴孝,咂嘴吃着舅舅玉仁带来的油条,舌头绕唇边舔了好几圈,又把右手指逐个嘬一遍,对身边使劲吞咽唾液的伙伴说:“上次你屋里爷爷死了冇油条吃,我屋里爹爹死了就有,哼。”
狗伢子急忙说:“下回我爷爷再死就要我舅舅给我买糖粒子,还买烘糕,还买饼干。”
年长些的新伢子赶紧说:“蠢得猪一样的,人死就变了鬼,鬼死了你还晓得?”
狗伢子被噎得眼角带泪,说:“那我爹爹死的时候再要我舅舅买,反正总会给我买的。”
定勇把剩下的大半截油条小心而夸张地揣进满是补丁的衣服口袋,与狗伢子玩起了打板游戏。榔头、剪刀一番较量后,输者把折叠成三角板状的烟盒先置于平地上,另一方用同样形状的烟盒甩打,打翻则归己。
不久,定勇输得精光,只得开口借,狗子不肯,提出用油条换。定勇起先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终究扳本心切,讨价还价一阵后,以一口油条换五个板成交。定勇捏紧端部,让对方艰难的咬了一小口,于是游戏继续。
建良老娘陈母是玉品远房表姨妈,当年天灾时娘家还得过金家救助,更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因杨、金两家的直系亲人都没在场,便自以两家长辈的身份与老队长陈二大汉主持着丧事,一边着人带着定忠分头往冲外各亲戚家报丧,一边指定大儿子负责账房,安排二儿子带人搭建灵堂,让么媳妇陈嫂带着娥嫂等一帮女人负责厨房,又让么崽友良去冲外批树,以便连夜赶做棺材。
因大队所剩林木已寥寥无几,尽管友良软磨硬泡,也只空手而归,她连忙叫上孙子,提了马灯自己去找。
舒书记一家刚吃过晚饭,正在厅屋闲聊,从厨房出来的么媳妇在娘家与陈母是忘年交,见到老友很是热情,拉进里屋问长问短,只是提到帮忙时似有难言之隐,婉言拒绝。
原本信心满满的陈母一下泄了气,拉长着脸出来,硬着头皮自己开了口。不料舒书记答应得十分爽快,连惯有的官腔都不带,说:“其实如今用水泥料的多的是,街上合作社就有现成的买,便宜又结实,你肯定也晓得,湿树做料容易变形,又重,抬都还抬死人,不过对勇敢保护集体财产的先进社员我还是特事特办。”停顿片刻,见对方脸色已经由阴转晴,接着说:“只是全部解决确实有困难,只能批一部分;你再去帮着想想别的办法。”
陈母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书记不多批一点算了。”舒书记摇摇头,不再言语,陈母只得作罢。
回冲的路上,稀里糊涂得了便宜的陈母高兴了好一阵,心想:别个都讲舒书记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其实蛮实在的吧,一开口就答应了,到底是自己年老面子大些。
她哪里知道个中奥妙。其实,平日里少有来往的陈母刚一进门,舒书记就不仅知道了目的,也知道对方所恃无非是与么媳妇的交情,不禁心头冷笑道:这个瘟老娘到底头发长,不谙世事,邻里乡亲哪个冇点来往,如果仅凭这点狗屁交情就能办成事,还是转手人情,谁还把老子放在眼里,毕恭毕敬。但随即又隐约不安起来,想起了自己曾几次扒灰都未得逞的事情,见平常心直口快的陈母从里屋出来后满脸不悦,说话生硬,误以为媳妇已漏了口分,来不及多想,只感觉给个顺水人情才有可能堵口,反正树也不是自家的。不过他还是对自己关键时候能沉着把握分寸十分满意,当时他寻思:人不宜好饭不宜饱,一升米养个恩人,一担米养个仇人,够堵口就行了,免得他下次得寸进尺,也免得别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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