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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特,你最好看看窗外。”
埃德加锁上门,用枪抵着我上了二楼。我们平时不用上面的房间,每踩一步都扬起小股的灰尘。他推开窗户,阴沉着脸看了看外面,然后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窗前,凶狠得几乎要我胳膊拧断。
“艾伦,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医生是安得蒙。加西亚的人,不是吗?”
“是的。”我告诉他:“因为我还不想变成白痴。安得蒙等我回去,情报局还需要我,我还想活下去。”
埃德加把我推向窗边,用枪抵住我的太阳穴。
我看见了楼下街道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端着冲锋枪,把这栋建筑物包围了起来。
我看见了安得蒙。
他穿着挺直的深蓝色军装,就站在包围圈的外面,还是那么清秀好看。彼得跟在他身后。阿诺德站在旁边汇报情况,可是他似乎没有听。
我看见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我。他的嘴唇张开,仿佛想对我说什么,最终放弃了,摇摇头,只是远远的凝视着我。
哦,真好。那一刻记忆里灰色的天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我又看见安得蒙,阿诺德,还有我的同事们。他们沐浴在阳光之下,显得鲜活而美好。
安得蒙要求谈判。
然而没有谈判。
不记得这场让人崩溃的对峙持续了多久,埃德加突然沉重的叹息了一声。他放下枪,从背后抱住我的腰,说:“艾伦,我输在了永远对你不够狠心上。”
埃德加很久都没有这么温柔的抱过我了。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剑桥那个拘谨古板的青年。
他说:“艾伦,我喜欢你灰蓝色的眼睛,它们让人想起英国温和的天空……我一直想等战争结束后,和你去旅行。就算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我是谁,连简单的计算题也不会做,我也想带着你,去那些当初我们当初计划过去而从来没有实现的地方——阿尔卑斯山麓,俄国开满向日葵的平原,莱茵河畔的葡萄园……我画画,你做我的模特。”
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如果你不是德国人,如果没有战争……结果可能会不一样。”
埃德加掰过我的脸,吻我。这个吻漫长而深刻,不再带着他之前的侵犯与暴力。最后他放开我,指指楼梯,说:“走吧,艾伦。”
我走到楼梯底部,他突然追过来,趴在二楼布满灰尘的楼梯顶端冲我挥手。他的笑容很温和,眼神闪亮,仿佛还是曾经剑桥那个英俊的求学青年。
“艾伦,你最好离安得蒙远点。同性恋是犯法的。”
这就像几年前我们在图书馆时那种平常的分别,挥挥手,开个玩笑,然后各自分开,第二天再见。
我走出囚禁很久的房子,踏入阳光底下。
安得蒙就在不远处。他向我跑过来。
头顶是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空袭警报响彻街区。
大地开始震颤,热浪席卷而来。
有人喊:“德国佬的飞机!德国佬的飞机!炸弹!”
很近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安得蒙把我压在地上,声音喊:“别动。”
炸弹投了很多轮,女人的尖叫和哭泣声,男人的咒骂求救声。到日落前,整个街区已经被炸得满目全非,包括埃德加所在的房子。
第一颗炸弹就落在它的正上方,点燃了火,把它烧成一片废墟。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开始喜欢埃德加这个渣了。PS最近不知不觉过成了美国时差,太苦逼了
第三十六章
我再也没有见到埃德加。他特地为我穿了深黑色的礼服,最后却变成了他的丧服。
废墟被仔细的搜寻过了,没有发现埃德加的尸体,留守的士兵向安得蒙汇报,没有见到任何从里面出来。最后情报局认定“雏鹰”死亡,写了很长的报告书。
可是我觉得他还活着。
埃德加习惯于把他的画锁进一只轻便的铁匣子里,搬家的时候随身带上。那些画大多数关于我们,比方说他从后面抱住我的腰进入我身体时,我痛苦的绷直背脊仰起头,画面总是在傍晚,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把白色床单镀上一层怀旧的金。床头有他带来的深紫蓝色的雏菊。被囚禁止的日子里他总是习惯从外面给我带一点小礼物回来,一小束野花,或者一袋糖果。
这些画有些是真实的,有些只是基于他的想象。
他曾经仔细的锁好这些画,笑着跟我说,这个铁皮匣子里装着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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