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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只可惜克俭和绯云一无所知。
新四军江海纵队和国民党整编四十九师在离海阳城不远的老龙口举行了一次庆祝抗战胜利的联欢大会。其实这些日子里国共分裂的前景已经十分明朗,双方暗地里都在加紧防备,随时准备在第一枪打响之后掌握主动。又因为这第一枪至今未响,双方又不得不做出国共一家的样子,客客气气,有来有往,只想着能让对方蒙在鼓里最好。
刚收过庄稼的平地被一盏盏汽油灯照得雪亮,新四军纵队首长亲自来参加联欢,并且从总部请来文工团,演了一台气氛热烈的歌舞节目。国共两边的士兵们都欢眉笑眼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不知道内战的阴影已经向他们逼近,八年抗战目睹了太多的死亡,此时他们是全身心地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思玉在人堆里跌跌绊绊地走着,借着台上汽油灯的光亮寻找之诚。
自从在上次对日作战中不幸负伤,思玉总觉得之诚好像变了一个人。打伤的那条腿再不能恢复原状,走路免不了一拐一拐。随之而变的是脾气,从前的快活风趣像车胎走气那样一夜间消失,一个人骤然间老了几岁,沉默寡言,暴躁易怒,三句话不到就要摔盆子砸碗地发火。思玉每见他狂怒失态的样子,心里涌出来的只有内疚,她认为这都是四妹烟玉的过错,虽然到最后烟玉跟那个叫住久间的同归于尽,但是之诚的腿毕竟因她的假情报而负伤致残。思玉每想到此,就不知道如何来偿还之诚的不幸,她以一百倍的耐心和温柔来对待之诚,小心翼翼控制他的情绪,全心全意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好在之诚本性良善,把思玉对他的好一点一滴记在心里,无人处常常拉着思玉的手说:“我又发脾气了,你真的不恨我?”思玉就嫣然一笑,答:“我们是谁跟谁呢?你心里有火,不朝我发,还能朝你的长官士兵们发?”之诚心里越发懊悔,一言不发地将思玉拥在怀里,两个人孩子样地脸贴脸哭一阵笑一阵,完了擦擦泪各人做各人的事去。
思玉常常想,这世上最配得上她的只有之诚,与之诚最相配的就是她思玉。他们每哭一次笑一次的时候,两个人就往对方心里更深地迈了一步。如今他们已经各自在对方那边盘根错节了,他们的肢体和血脉都已经绞缠在一起,分也分不开,砍也砍不断了。思玉甚至想,他们或许根本就是为对方而生的,他们的气质、脾性都这么相像,两个人当中换了任何一个,都不会有他们之间的丝丝入扣。
今晚的联欢会上没有看见之诚,思玉马上觉得一切都味如嚼蜡。她知道如今的之诚常常会拒绝欢乐,那么他一定躲在什么地方抽闷烟。她在影影绰绰的光亮中跨过一双双胡乱伸开去的士兵的腿,焦急地寻找之诚。
冷不防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抓她的人惊喜地叫道:“哈,找你半天,你跑哪儿去了!”
思玉一扭头,发现这人她不认识。诧异间,抓住她的人拉起她就走,嘴里还说:“快点,首长等着见你。”
长官就是长官,为什么别别扭扭叫什么“首长”?长官干吗要等着见她?是她过去认识的人?思玉一时间云里雾里,胳膊被人拉着,脚下被一双双横七竖八的腿磕着绊着,根本也无法细问。
好不容易走出人堆,思玉松一口气,马上对面又来了一小群人。抓住思玉胳膊的人慌忙放开思玉的胳膊,双脚立正,啪地一个军礼:“首长,她就是您要见的小董!”
思玉此时恍然醒悟:她是被新四军的官兵们误认作姐姐绮玉了!这也难怪,原本就是一胞同胎所生,又都是一样的军装,两边的军队混在一处看戏,黑夜里认不分明也是当然。思玉明白过来之后就想解释。还没开口,一个戴军帽的中年人已经大步上前,热情万分地握住了她的手:“好啊!早就听王千帆说起过你了!一个剥削家庭出来的娇小姐,锻炼成了坚强的革命战士,不容易啊!”
思玉只觉对方的手厚实有力,热呼呼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刹那间从手上流到心里。思玉从来没有尝过跟“首长”握手的滋味,她相当感动,冒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思玉从“首长”口中得知绮玉将要被新四军总部嘉奖,因为她在部队装备最困难的时候搞到了日军出城扫荡的情报,使新四军拦在国民党部队前面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缴获的轻重武器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旁边的人并且插话说,国民党四十九师漏掉一块到嘴的肥肉,还一直以为情报失误,被日本人的奸细耍弄了。
此时思玉又惊又怒,蓦然明白了那次之诚布置的埋伏落空是怎么回事。她一言不发,回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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