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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令士卒们继续轮流挖土堆山,胡人们尤其卖力,因为他们担心我们攻不下城池退走,到时郅支单于会对他们进行报复。匈奴人对我们的计策显然也非常担心,对付积土为山攻城的最好方法就是强弩和连弩,而这正是匈奴人不擅长的。如果等我们的土山堆积成功,他们的末日也就到了,所以他们不时地派出游骑向外冲锋,做突围的打算。但在我们的强弩防备下,又一筹莫展。
夜漏下三刻时分,城下挖土的士卒们干得正欢,突然从外层的木城下又出现了很多匈奴士兵,他们透过木城的缝隙向外面纷纷放箭,一片嗡嗡声过后,大批挖沟的士兵躺在了他们挖的沟里。
我听到报告,勃然大怒,下令道:“给我点火烧了木城。”
“可是我们靠不近木城。”一个军中司马说。
我怒道:“难道你们不会用火箭吗?”
他嗫嚅地说:“火箭已经用过,但箭一射上,他们马上用桔槔喷沙,将火扑灭。箭杆上所带的火苗本来就很微弱,禁不起流沙的覆盖。”
我大骂的了一声:“他妈的,这个该死的郅支还真有两下子。”这时旁边一个西域胡兵君长立即自告奋勇说:“我们有一种石脂,极易燃烧,一旦烧起来,寻常的办法绝对扑它不灭,不知可否试试。”
我大喜:“当然可以试试。”
我看着他马上跑出去,吩咐麾下胡兵,抬出来一桶桶黑色糊状物。我命令汉兵盾牌手护送他们靠近木城,然后架起发石车,将这几桶石脂呼的一声抛在了木城上,石脂很粘,一沾上木城,立刻像黑色的浆糊一样粘在上面。其他的汉兵乱箭齐发,每支箭上都带着火团,那箭一射上木楼,果然听“忽忽”的风声,石脂黏附的地方立刻火焰腾空而起,不一会木城就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那种壮观的形势,显然就算是下瓢泼大雨,也对它无可奈何。
火光燃烧了整整一夜。在这彻天的火光照耀下,外围的康居士卒不敢再次发动进攻了。郅支城里的匈奴人也噤如寒蝉,不再出来。
双方就这样艰苦相持着,天色也已经逐渐亮了。木城燃烧的余烬和朝阳相互映衬,让我恍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大大变了样。昨天郅支城前还一片祥和,今天已经是血留遍野,尸骨成堆。
甘延寿站在冲车上了望,也许此情此景勾起了这位宿将的回忆,他现在也比较兴奋,叫我道:“子公,来,陪我击鼓,号令士卒,灭此朝食。”
我好像不认识他了:“没想到君况兄也出口成章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别他妈的以为我们出身羽林营骑的人都是白丁。”说着,他举起鼓椎狂击,这老竖子膂力着实惊人,鼓椎下处,霎时间鼓声喧阗,铺天盖地。
各部曲令长已经把命令传递了下去,士卒们都大吼“灭此朝食,灭此朝食”,外围的康居人则像潮水一样推却,丢盔弃甲,再也没有去而复回的意思。
我松了口气,现在可以转头来专心致志地对付郅支城里的匈奴人了。
经过一清晨的厮杀,汉兵终于艰难地攻入了木城,但是里层的土城还紧紧关闭,仓促之间不能够攻入。城楼上又站满了匈奴人,引弓往下射箭,箭如雨下,石球不断地从城上石槽处滚落,汉兵惨叫着纷纷倒下。郅支单于和他身边的数十个阏氏们也都张弓乱射,我勃然大怒,将鼓椎一扔,捡起一张强弩,跨上马驰到城楼前,卫卒们赶忙跟上,用盾牌在我前面护卫,我大声吼道:“呼屠乌斯。”他突然听到叫他的名字,下意识地朝我一望,我手臂一举,弩槽里的已经迅疾飞出。郅支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仰面栽倒。城上的十几个阏氏们也都尖叫着弯腰退下了城楼。
我大喜过望,叫道:“郅支已死,给我加紧攻城。”
士卒们又恢复了兴奋,相继传达郅支死亡的消息。也许就在这股兴奋之下,没过多久,土城终于轰隆一声被圆木撞塌,士卒们如潮水般涌了进去。
我骑在马上,看着士卒们涌入,城中杀声震天,惨呼不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在城内抓住了奄奄一息的郅支单于,抬到了我的面前。看着这个不共戴天的人,我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层悲凉的情感。因为从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英雄落难的悲哀。他灰头土脸的,鼻子上有个大创口,半截箭镞还插在里面,血一缕缕地从创口流下,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看见我,笑了笑:“好一个竖子,我终于被你射死了。”
我看着他衰老的面庞,虽然开始从远处看上去,他壮大的体魄使他还显得还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