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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漠猛然清醒,震惊地看着一旁静静凝视他的人,他已经忘了车速在之前已经被他不为察觉地推到了最高档,已经忘了车子在高速路上疯狂飞驰,就连一旁的云修也像是失了神注意不到,只定定看着他,黑润的,带着一丝熟悉意味的瞳孔深深望着他的眼睛,半晌终于轻声叫他,“贺……子漠,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弟弟吗?”
贺子漠瞪大了眼睛,僵硬的手指忽然有些颤抖,他侧过身,下意识握住了云修垂在一侧的手,声音却干涩得说不出话,哽了好一会儿才哑声说,“小……”他咽了口唾沫,终于咬牙不确定地叫他,“小羽?”
云修一向淡静的眸子蓦然一颤,像是吸了下鼻子,勉强镇定地缓缓摇头,“我不记得了,”他看到男人的瞳孔蓦地一颤,微微垂下眼睛低声说,“我四岁时候来到那个家,我叫了二十多年的妈妈一直都很讨厌我,你看,为了钱,她都可以放弃我的生命,”他眼里有些失神,半晌苦笑抬头,“可我有一个弟弟,我虽然已经记不清哥哥的样子,但我记得他是怎么爱护我,守护我。我想像我的哥哥一样,尽心尽力地对这个弟弟,我听他喊我哥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我自己的哥哥,那个……一直为了我奔波辛苦的人,我一直都很想念他。”
贺子漠的眼睛越来越红,手指抖得更是厉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直都在等他们来接我,可是……到死都没等到。”云修抬眼静静看着他,半晌勾出一个无力的笑来。
“哥,你已经忘了我了吗?”
话音落地,贺子漠感到自己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他终于回过神来,颤抖冰冷的手指慢慢上移,然后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我……没有,我一直都在找你……”他哑声说着,忽然用力把对面的男人死死抱住,“小羽!你真的是小羽?!”
云修忍了一路的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也伸出手,慢慢抱住了男人僵直的脊背,“哥哥……”
抱着自己的怀抱越来越紧,云修吸了吸鼻子,总算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便笑着松开手说,“我们找个地方……”
话音戛然而止,贺子漠刚要看他眼睛,忽然听耳边响起男人惊恐的吼叫声,“小心!!”
贺子漠刚刚抬头,从他瞪大的瞳孔里看到一辆疾驰而过的逆行轿车呼啸着向他们冲过来,那车像是刹不住闸,而他们急速飞驰的车子根本来不及停顿,电光石火间,他下意识,本能地用力抱住云修,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用自己的身躯为他牢牢抵挡住所有的危险和灾难。
一声惊心动魄的碎裂声从耳边划过,而后身体感到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最后入眼的,是怀里人惊骇的瞳孔,他紧紧盯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唯一亲人,失去意识前把人用力搂在怀里,用最后的力气喃喃出声,“小羽,你……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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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漠感到自己回到了那个漫长的回忆里,过去那些铺天盖地的痛苦再次袭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么多年,三十多年,对他来说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快乐的,如果一定说有,那就是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借着别人的身体,和苏瑾荒唐度过的那几个月。
只有那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母亲年轻时为了给家里还债,在舞厅当小姐陪客人,刚开始的底线到最后越来越稀薄,直到一次被客人下药灌醉,从那天后彻底被迫成为了一个人人唾弃不屑的娼妓。可她不想一辈子沦陷在这些恶心的耻辱里,她开始不要命地接受所有变态的要求,只盼着早些把债务还清,然后早日脱离这片苦海,而她最后接受的,便是几个男人惨无人道的折磨。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拖着痛苦不堪的身体,将那些染满脏污和鲜血的钱甩在了那两个猪狗不如的父母脸上,而后洗尽了所有的屈辱和不堪,来到京城打算做干净生意养活自己,可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怀了身孕,而孩子的父亲便是那最后折磨她的那几个人之一,她清楚记得那些人的脸,可她完全不清楚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她在打掉还是不打掉中痛苦犹豫,最后独自一人的孤独和天性中的母爱让她决定留下了这个孩子,她让孩子跟了自己的姓,姓贺,叫贺子漠,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孩子,她希望他能冷漠坚强地活着,不要像她一样,为了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父母一次次心软,最后却毁了自己。
带着儿子艰难地生活,虽然辛苦,却也还算安心,而她也料想不到,自己这残破的生命里竟然会出现一个那么美好温柔的男人,那人不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