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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暂停工作,惜海内之物力并于军前。若夫传宣诏旨,或以误而成讹,不知票拟归之政府。甄别流品,或以疑而成混,不如平讨付之铨曹。”这本内虽未直说忠贤,却都是说的他所做之事。忠贤见了大怒,竟留中不下。次日,礼科给事中彭汝南也上一本:“为天灾人灾同时互见,触目惊心,恪遵明旨,恭陈修省之实,以重天戒,以保泰运。事望圣明除烦去苟,布宽大之政,轻徭薄赋,停不急之工。”同时有个御史高宏图,也上一疏,与彭给事所论大概相同。忠贤把两个本都留中不发。
谁知地震未已,民心尚未定,忽然二十日的丑时,京师又反乱起来,但见:初时半天皆黑,后来满地通红。烁烁的光分万点,夜阑天畔落疏星;纷纷的焰散千条,天曙晓光开赤雾。遍地上大龙飞舞,半空中火鸽盘旋。人畜争喧,吴骑东风驰赤壁;楼台没影,秦兵三月溃咸阳。
原来是朝天宫正殿火起。这殿只有大朝会百官习仪才开,平时紧闭的,不知何故,忽然烧起。顷刻间,烟焰烛天,沿烧殿后及两廊房屋,共有一百二十余间,俱化为灰烬。直弄得那些道士,驮神像、搬私囊,也有找师父寻徒弟的,一个个哭哭啼啼,东奔西跑。五城御史率领著兵马司工部街道,锦衣卫提督街道等官及各坊番役人等,都带著挠钩火搭来救。那火势越大起来,那个敢动手?只有袖手看烧。
一月之中两次奇灾,真是小民惶惑,臣工所当修省的时候。那王司马见前疏不下,已知拂了奸阉,便道:“我既不能弭灾转祥,就是失职,该罪;又不能驱奸正法,也该罢。我若不决然求去,感悟君心,反待他片纸出朝,斥逐而去么?”便又上疏道:“天心仁爱,无穷修省,未见明效,谨陈辞求罢,以答天谴。仍乞圣明立行实政,亟赐挽回,乞圣上之行念刑、减税二事。”吏部尚书王绍征也题一本:“为钦奉圣谕事,乞崇养士节。”忠贤见了,大怒道:“朝天宫火灾,必是奸细在内。因前日地震,百姓惊恐,思欲乘机生乱。可著厂卫各衙门缉捕的用心缉访,三日一比,定要捉拿奸细。如十日内无获,各官一体治罪。这两个老儿就事生风的烦渎,须把他削夺了才好。”李永贞道:“这两个老儿前日的本都被留中,却也有些没趣。他毕竟要去的,爷若因此逐他们,外面又说爷不能容物了,须再停几日。他若不见机而作,就先把那一班为灾异上本的官处他几个,他们自然要去,那时便与爷无干了。”正在那里计较,要去两个大臣。
不料外边的灾异越凶。武清县天降淫雨,只见:无明无夜,如注如倾。白茫茫六街三市尽横波,急攘攘万户千门皆巨浪。苔生屋角,蛙产灶前。扳楼入阁,浑如野鸟栖巢;逐浪随波,一似游鱼翻浪。正是:只为奸雄干帝怒,却教百姓受飞灾。
数日来水深丈余,运河一带河西务、棉花寺、杨村驿等处,田禾尽皆冲没。这边又来报灾,东阿县运河泛涨,良乡自西门灌入,官署仓廒尽行冲塌;大兴水高二三丈,须臾风雨大作,射入芦沟桥。又陡长三丈有余,决开塘坝堤工二三十处,庙宇民房冲倒无数,淹死漂没者不可胜数。可怜这一方呵:白浪涌天高,横波随地滚。漂沙走石,便太华难使回流,湮谷连山,任神禹也难即治。更可恨没面皮的海若,冲州撞县,那里顾荡尽官舍民房;最可惧少恻隐的冯夷,播虐扬威,全不管漂没田禾树木。正是:村舍全无火,人民少有家。树梢存败甑,屋角闹鸣蛙。
时贤又有诗曰:
湖埭观秋秋可怜,萧然四顾爨无烟。
门前水长高于屋,堤上风翻不系船。
天漏只今成累岁,官捕谁为乞回年。
杞人无限忧时泪,好藉飞凫达帝前。
古来虽有灾异,却未有水、火、地震并于一时,都在神京一处的。魏监犹以天变不足畏,听了李永贞之言,见南京河南道御史游凤翔的本道:“天心仁爱,人君多降威以示警;明主克谨,天戒每修德以弭灾。恳竭诚修省,挽回天变,以保国祚于万年事。内陈求直言、惜物力、扩仁恩三事。”忠贤正要寻几个官儿逐去做个样子,遂矫旨道:“游凤翔先经考察,劣转知府,乃从宽姑复原职;今又逞辞市恩,摭饰琐渎,仍著以知府用。”先外转了游御史。那王尚书、鼓给事、高御史,都各见机引退,或乞休,或引疾,或告养,纷纷求去。旧例:大臣求去,俱有温旨慰留。忠贤已是要他去的,便留也不留,竟传旨俱准回籍,一切恩典全无,亦不许驰驿。可叹一个王尚书,身列九卿,位至宫保,也不能起个夫马,只得自雇牲口,寄宿村店。鼓给事等亦自买小舟,悄悄而去。一路上门生、故旧、亲戚都不敢接见,恐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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