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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管家道:“可知在那里?”店家道:“不知道。”官家只得进城来,却好遇见个相识的,问道:“何往?”管家道:“去叫侯一,不在。”那人道:“在盐店里不是?”管家道:“在谁家?”那人道:“史老三家。”管家别了那人,来到史家。进门来,静悄无人,只见丑驴独坐吃饭。管家道:“你婆娘哩?”丑驴也不起身,答道:“在里面哩。”管家心里便不快活,道:“叫他出来,王老爷府里叫他哩。”丑驴道:“做戏么?”管家道:“不是,叫他去陪酒哩。”丑驴道:“要陪酒,请小娘去,怎么叫我们良家妇人陪酒?”管家大怒,走上去一个耳巴子,把他打了一跌,抓住头发掼在地下,打了几拳,又踢了几脚。丑驴大叫,惊动里面男女都出来看。史三认得是王府管家,上前解劝,管家才住了手,骂道:“我不看众人面,打杀你这王八蛋!”一娘上前陪笑道:“得罪老爹,他这个瘟鬼,不知人事,望老爹恕罪。不知有何吩咐?”管家道:“大爷到园上看花,叫我拿马来接你。这王八口里胡说,你婆娘不是小娘是甚么?”众人道:“老爹请息怒,他说话不是,也须看看人。王大爷平日也不是个使势的,抬举你妻子,也是你的造化,求之不得,反来胡说么?”史三道:“请坐坐,老一还没有吃饭哩。”管家道:“我家爷也好笑,多少名妓不叫,却来寻他!”那一娘见势头不好,忙对史老三道:“别了罢,改日再来。”史老三也不好再留,送他出门。丑驴背上行头,领着孩子,垂头丧气而去。
这里管家犹自气愤愤的上马,一娘也上了马,同到园上来。只见门前一道涧河,两岸都栽着桃柳,一带白粉墙。走过石桥,一座三沿滴水磨砖门楼,上横着玉石匾额,三个石青大字,乃是“飞盖园”。后写着“郓城吴宽题”,原来就是吴益之写的。下马进来,只见一带长廊,大厅前便是一座假山,从山洞里穿进去三间卷篷,公子三人坐在内。一娘见公子,叩头谢道:“前日多谢大爷,又承老太太、太太、奶奶与列位娘们的赏赐。”公子扯起道:“只行常礼罢,前日慢你。”又拜了吴相公。吴益之道:“你偏生记得这许多太太奶奶的,就不忘了一个!”众人笑耍一会。一娘吃了茶,小厮摆饭,公子道:“因等你,把人都好饿坏了。”一娘道:“因盐店里叫去做戏,故来迟了。大爷莫怪。”吴益之道:“来迟了打孤拐。”公子道:“谁忍打他。”
四人吃毕饭,云卿道:“看花,看花!”公子携着一娘的手,同到各处游玩。果然好座花园,但见:索回曲槛,纷纷尽点苍苔;窈窕绮窗,处处都笼绣箔。微风初动,虚飘飘展开蜀锦吴绫;细雨才收,娇滴滴露出冰肌玉质。日烘桃杏,浑如仙子晒霞裳;月映芭蕉,却似太真摇羽扇。粉墙四面,万株杨柳啭黄鹂;山馆周围,满院海棠飞粉蝶。更看那凝香阁、青蛾阁、解酲阁,层层掩映,朱帘上钩挂虾须;又见那金粟亭、披香亭、四照亭,处处清幽,白匾中字书鸟篆。看那浴鹤池、印月池、濯缨池,青萍绿藻跃金鳞;又有那洒雪轩、玉照轩、望云轩,冰斗琼卮浮碧液。池亭上下有太湖石、紫英石、锦川石,青青栽着虎须蒲;轩阁东西有翠屏山、小英山、苔藓山,簇簇丛生凤尾竹。荼コ架、蔷薇架近着秋千架,浑如锦帐罗帏;松柏屏、辛夷屏对着木香屏,却似碧围绣幕。芍药栏、牡丹砌,朱朱紫紫斗繁华;夜合台、茉莉槛、馥馥香香生妩媚。含笑花堪画堪描;美人蕉可题可咏。论景致休夸阆苑蓬莱,问芳菲不数姚黄魏紫。万卉千葩齐吐艳,算来只少玉琼花。
四人游玩了一回,到厅上坐下。是日天气暴热,都脱了衣服,止穿得件单褂。公子道:“才三月底就如此热!”云卿道:“不但热,且潮湿得难过。”吴益之道:“只怕有大雨哩。”公子道:“炖茶吃,我们就在这里对花坐罢。”家人移桌在卷篷下。四人坐下,小厮斟酒来吃了几巡,公子叫斟大杯来,请吴相公行令,一娘奉酒,小魏奉曲。云卿唱了一支《折梅逢使》,吴益之行个四面朱窝的令,掷了一遍,收令时,自己却是四红。一娘道:“该四杯正酒。”吴益之道:“折五分吃罢。”一娘道:“令官原无此令。”斟得满满的,定要他吃,还要速干。云卿又斟了一大杯谢令。吴益之道:“吃不得了!”公子道:“谢令是个旧规,怎么推得?”吴益之道:“既要谢令,也要酬东。”一娘便斟酒奉了公子,取提琴在手,轻舒玉指,唱了一套《半万贼兵》,也是北曲中之翘楚。
一娘因提琴,便忘记将小魏送他的那柄扇子放在桌上。公子无心取来看,一娘想起要夺,时已不及。公子见是把金钉铰的川扇,上系着伽南香坠。公子道:“这扇子是我的,如何到你手里的?事有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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