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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大当家看着他,双眼坦荡无尘:“你想要什么新婚礼物?”
乾少笑了。
他脸上常年带着笑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或者说,一个面具。
他带着这样的笑容,抓着大当家的手腕,用一个杀手组织的领导者所有的力量,将他按倒在了床上。
“就算我这样地对待大哥,大哥心里,也还是在想着我的新婚礼物吗?”他的手在大当家胸前游走,带着让人心悸的寒意,但是他的声音是带着笑的:“所以我和大哥做了‘非礼’的事之后,就去给别的女人下聘礼,也没有关系吗?”
大当家别开了脸,他的轮廓兼具南方人的清秀和北方人的硬气,从侧脸到脖颈的线条紧绷着,看起来有点可怜。
然而乾少却没有善罢甘休。
他抓着大当家的手,按在自己身上,贴着大当家的耳朵问:“就算我要对那个女人做我对大哥做过的事,就算她也这样碰我,就算我们进了洞房,熄了灯,做所有夫妻该做的事,也没有关系吗?”
大当家畏惧地瑟缩着,竭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他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一个积年的梦魇里……
在那个梦里,他是江南小镖局里身世不明的表少爷,没有父亲,没有靠山,他已经习惯于失去,他总是安静地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被别人夺走,渐渐地连憧憬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曾有过坚硬的面具,在那个面具之下,他是雷虎门神情严肃的大当家,总是一本正经,总是正气凛然,没人能看见他面具之后的情绪。
他在面具之后静静地喜欢着乾少,安静,且安全。
是什么时候,就丢了那个面具呢?
大概是乾少笑着说“大哥要对我负责”的时候,大概是乾少笑着当众揽住他肩膀的时候,大概是在“负责任”之后的某个晚上,他坐在乾少的书房,看着乾少在灯光下专心清算着账本的侧脸,那时候他想,也许这样过一辈子就是最好的。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改变。
但是现在,乾少咄咄逼人地问他,要他的回答。
他有点茫然,又有点伤心,他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像一只被放到阳光下暴晒的蜗牛,竭力想缩回自己的壳里。
但是,缩不回去了。
这个世界,阳光明媚,引得他从自己的壳里出来了。然而这个世界上又有风刀霜剑,逼得他无处可逃。
而他已经回不去自己的壳了。
这个世界给了他期望,他有了野心,这野心让他膨胀。
他的野心,叫做“雷乾”。
他只是雷靖远,他只是雷虎门的大当家——甚至现在他已经不是大当家了,他只是一个“大少爷”而已。
…
乾少静静地看着大当家,后者在他的目光中坚硬如冰雕。
他并不觉得意外,这是意料之中,他只是有点疲惫。
他蹲下来,抓住大当家的手,他用几乎像是在乞求点什么。
然而没有回应。
大当家自始至终只是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乾少听见自己的声音,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与笑意。
“大哥,你没有要和我说的话吗?”
大当家紧抿着的唇动了动,然而直到最后,他也只是说了一句:“我要对你负责……”
“我他妈的不要你的负责!”
乾少的暴怒毫无征兆,他知道自己脑中的某根弦已经断了,他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那个叫雷乾的人从地上弹了起来,几乎是风度全失地踹倒椅子,摔门而去,他无法控制这一切。
他只是雷乾,他并不是神,他也会有疲倦,也会有期望,他对着一个石头般固执的人,也会由衷地觉得无可奈何。
直到冲进外面的雨幕中,乾少才觉得自己的情绪稍微理智了一点。
然后,他遇见了某个和他同样处境的人。
雷虎门的掌事,江湖人称白衣诸葛的雷五大人,正仪态万千地坐在一座湖心石堆成的假山上,悠然自得地和他打招呼: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师姐说我一写虐就习惯性拖情节。
☆、暴雨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已经情投意合的人还闹什么呢?不是扎我的眼吗?”风流倜傥的白衣诸葛大人悠然自得地坐在假山上,像一只优雅的落汤鸡。
乾少握着拳,只觉得心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