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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深夜醒来,莫明其妙地脱掉黑色睡衣,赤身走到穿衣镜前,雪白的肌肤在镜中一闪,恍惚间看到镜中却是一具倒立的骷髅。很长一段时间,心有余悸的她无法忘记这个梦境一般的白驹过隙,兀自对镜长叹,我要死了吗?
她身着黑装,从院中花圃里摘一朵不知名的小白花,唤上那条瘦瘦的普通小狗,拖着路灯拉长的身影,漫步走出368号别墅。西方的月儿若隐若现,天空还有几颗寥落的星星。一股清新的晨风迎面扑来,她顿觉神清气爽,无端忆起周邦彦的《蝶恋花/早行》:
月皎惊乌栖不定,更漏将阑,轣辘牵金井。唤起两眸清炯炯,泪花落枕红绵冷。执手霜风吹鬓影,去意徊徨,别语愁难听。楼上阑干横斗柄,露寒人远鸡相应。
沉吟间,月落遁隐,东方鱼白,物影伪迷,湖色扑朔,摇曳女人丝丝叹息。
行至“莲心亭”,狗儿突然一声狂吠,跃过坐栏,扑向亭台,随即一声粗哑的男人叫声,把女人吓了一跳。女人赶忙唤回小狗,这才看清亭台上坐着一个光着臂膀的男人,他的上衣铺在水泥地上,是在这里夜宿的。女人一脸歉意,不知说什么好。男人自上而下抹了一把脸,怨声怨气地说,这狗咋像个自作多情的女子,不分青红皂白,这么快就爱上我了。女人未曾开口,男人又是一惊,说,原来你是个女的,一身黑老鸹似的,不细看还以为是个男士呢,先前的话大有不雅,还望恕罪。女人没想如此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野宿之人,竟也如此幽默斯文,惊异的目光一闪,随即淡然一笑,说,是我的狗打扰了你,先生没事吧?男人自嘲地笑了一声,说,先生,然后又笑了一声说,先生,复又躺下,以臂掩目,不再搭理。女人顿觉失态,仓皇离去。
女人再去散步,不经意间在男人躺过的亭前伫立,目光呆滞,心里好像丢失了什么。那天一惊一诧,天色灰暗,她没能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容,却感受到男人目光的冰冷,以及内心深处的愤恨、孤独和寞落。可能不是针对她,可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又一夜,女人恍然一梦,那男人竟闯入她的梦境。男人身披铠甲,胯下黑色骏马,手持长矛,乱军丛中杀开一条血路,千辛万苦奔到女人面前,突然人仰马翻坠鞍而死……醒来女人发觉泪水打湿了枕头,压在心底久违的记忆突然而至,想起初恋男友律言,刻骨铭心的爱情诗句一行行清晰可见:
山那边
你靠夕阳很近
血色黄昏已仄过山头
襟怀这边的竹林
风竹吻了
夕阳辉血的手脚
久恋深尺的风景
还没有推至
有人踩着落叶走过
风忽然停了
我心已火
还没听到你隐约的心响
等我挺直了灵魂
竹林挂满带血的诗章
诗的心境意蕴,女人忽然忆起,曾有一个天真浪漫的大学女孩叫田雪,她是我,我还是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竟忘了自己的名字。往事如烟,人生如梦,今夕何夕?
在大学,她是全校有名的校花,许多才子富弟官少追她,芳心未动,偏偏对农民出身的律言一见钟情。她和律言在图书馆相识,律言看书如醉如痴如饥似渴的样子深深打动了她。律言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朴实中蕴含刚毅,刚毅中飘逸洒脱。一本书把她和律言的爱情牵起来。
那年夏天,律言和几个北上的同学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同学们毕业离校,她留在那里苦苦等了一个夏天,希望奇迹突然出现,可冷酷的现实把她的希望推得愈来愈远。无数个不眠之夜,她的泪水早已哭干。
田雪至今还无法忘记律言的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站在村头望眼欲穿孤苦伶仃盼子无归的老人。田雪曾答应律言放了暑假跟他回老家让父母看看。长夜当哭,她心怀悲伤地来到律言的老家,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屋檐下晒太阳,目光呆滞落寞,老气横秋安详,旁若无人地望着山下边的小路,他们是在盼儿子归来吗?田雪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娘,抱着律言母亲嚎啕大哭。
从律言老家回来,爱情在田雪心中死了。后来的婚姻,或者与爱无关的婚姻,只因律言父亲急需医疗费用,和一个在经济上能帮助她的男人保持一种关系而已。
NO。3 春来
皇泉别墅山庄金碧辉煌,设计者别具匠心。每一幢别墅尖顶,红釉小瓦在霞光的映照下,犹如印象派画家散散点点的笔触;将逝未逝的余晖,给别墅的尖顶镀上一层耀眼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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