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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待要跟着大伙儿一起走的玉棠停住脚,回过头,她的眼睛湿湿的亮亮的,少鸾问道:“你哭了?”“没,在厨房里让烟薰的。”
“……辛苦你了。”
“……没什么。”
客气话说完了,屋子里一阵静默,再开口却是同时说了个“你”,少鸾笑了,这大约是他病中第一次笑,笑起来的傅少鸾,仿佛又是原来的傅少鸾,那道笑纹深深地钳在面颊里,“你说吧。”
“你说吧。”
“倒跟我客气起来了,我还以为你真跟我绝交了呢。”
“谁说绝交来着,我只不过说你不烦我,我不烦你,省得老吵架,大家都清静点。”
“那你为什么都没再理我了?眼也不瞧我,跟你说话也不理。”他说得甚是委屈。
玉棠眉毛挑起来,“你几时跟我说过话?”
“你眼里就像没我这个人,我想跟你说也说不上呀,比如这次,我都病成这样了,你才来看我一次。”他看看面碗,“看,叫你做碗面,也偷工减料,辣子呢?明知我嘴淡,还下这么淡的面。”
玉棠终于知道他是故意找碴,只是这次却着不起恼来,心底里还有一股细细清泉直往外冒,“哼”了一声,“想吃辣子面吗?先把烧退了呀!”
“吃不到辣子面,这烧恐怕就退不了。”
虽然是这样说着,药里的效用终于上来了,他渐渐困起来,玉棠替他把被子拉到胸前——果然是瘦了,手腕上骨节都突了出来。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慢慢退出来,替他带上门,临去仿佛听他叫了一声,再听时又没有动静了。
两个病人安静下来了,全家也就安静下来了。晚上玉棠正准备睡觉,忽然有人轻轻叩门。心里一惊就坐了起来,因为都知道这个时候她要睡了,除非要紧事绝不会有人来的——眼下除了那两个病着的,还有什么更要紧的——拉开门来,门外站的却是少鸾,裹着床薄被,立在面前。
一颗被提得老高的心放下来,悠悠荡荡地一时三刻不能归位,不觉有火,“你梦游啊,这么晚不在屋里,跑来干什么?针打完了?”
“真是好心没好报,”少鸾自顾自地从门缝里挤进来,递给她一个铁皮盒子,“这是朋友来探病时送的外国巧克力,你没吃过的。”
玉棠把盒子接过来,人却依旧赶到前面堵着他,“那我多谢你,你快回去歇着吧。”
“啧啧,你不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吗?你送了你东西,你好歹得送我一点。”
“我这里可没什么朋友送的外国货。”
“但你有地道苏州产的蜜饯呀,”少鸾举目四顾,“放哪里了?我嘴里淡得很,想找点祭祭舌头……你不会全吃完了吧?”玉棠无法,去开大箱子,把里头的小盒子拿出来,“你要吃哪样的?”
“随便。”
玉棠便找了个梅心攒心果盒,把每样都倒出一些装起来给他。屋子里只亮着床头一盏台灯,台盏上绘着牡丹花,灯光把花的影子投到墙上、家具上、人身上,她身上穿着丝质睡衣,领口的扣子没有扣,浅浅地露出一弯脖颈,柔黄灯光下像一截玉脂瓶儿……少鸾连忙把自己眼睛挪到别处去,忽然发现那些盒子一概满满的仿佛当日装起来的模样,“你怎么都没吃?”
玉棠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去开一盒桃条,“谁说我没吃?只不过吃得少罢了。”
“怎么?到了上海就不吃苏州的东西了?你忘了在苏州时你一天能吃掉一盒。”
“在苏州爱怎么吃怎么吃,吃完了立马能再买啊,在这里当然得扣着点。”
不,其实不是这样的。她不愿吃这些蜜饯,甚至不愿开这些箱子。这些东西里头装着苏州的那几十个日子,每一个日子都像是用茉莉花串起来的一个个的梦,想起时会忍不住微笑,但是再想下去,却又觉得伤感。
她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让自己难过的东西,总是早点抛到脑后为好。有些东西,当你曾经看见过它的美好,却知道再不能重复的时候,就会告诉自己连同它的美一起都忘了吧。
少鸾不知道她的想法,但她的眼神依依,却是另一种语言,无声地抵达他的心底,他轻声道:“傻瓜,苏州这么近,想去随时都能去。再者,上海也不是买不到。”
“是吗?”玉棠把装满了的果盒递给他,“那你还不自己去买?还要到我这里来蹭?我告诉你,上海买的是上海买的,苏州买的是苏州买的,我就要苏州的。”
“你还就认准苏州了!”
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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