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3/4 页)
来越是无聊,整天还要担心金佛被父亲发现,终于交了出去,了结了此事,她心里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两人在庙会上闲逛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分手以后,凌冲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天已经快要黑了。他先在店堂里随便吃了点酒饭,然后进入租下的单人房间,栓上房门,拉上窗户,拨亮油灯,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招文袋中取出那尊金佛来。
“仁兄,我尚不知你的名姓,”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请你在天之灵佑我此来大都,可圆满完成徐大将军的嘱托。他日驱走鞑子,还我大好河山,我定要访着你的名姓,建祠堂来供奉你,千秋香烟不替!”
那尊金佛很小,还不到一掌高,他拿在手里掂了掂,知道是生铁镀金的,凑近灯光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却并找不出甚么机关来。
捏捏佛头,试着转动莲台,却都一无所获。想秘密或许就在金佛腹内,但在不确定的前提下,也不敢把它打破。琢磨了小半个时辰,依旧不得要领,凌冲有点不耐烦了:“仁兄仁兄,你留下这样一个哑谜与我,却教我怎生解读?”
思索半晌,实在乏了。于是他把金佛贴肉藏在怀里,抖开被子,吹灭油灯,就爬上床去安歇。
他先侧卧着运气走了一遍大周天,然后意守膻中气海,缓缓呼吸,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滁州城外——
“冲儿,明日师父便去了也,四方漫游去,”冷谦坐了下来,“你且好生练着功夫——你可还得自己的小名么?”
这自己怎么会忘呢:“我的小名唤做小虎。”“好小虎也,也好也不好哩,”冷谦笑了,“可知我为了甚么与你取学名唤作凌冲,可知我为了甚么与你取表字唤作退思么?”
自己恭恭敬敬地回答:“师父是教弟子为人要深自谦抑,方能无为而无不为。太上有云:‘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我是教你‘大盈若冲’,可未曾教你‘其用不穷’哩,”冷谦摇摇头,“苟全性命于乱世足矣。我知你年轻哩,血气方刚的,师父此言你且多念着些,现下定是听不入耳,久后却自会明白——噫,讲到这个,其实我也还在尘下浪荡,只有你义父是真隐逸者也!”
师父苦笑一下,站起来,拍着自己的肩膀:“前几日可是汤和来寻过你?哈,他现下可好生的威风,做大将军了也——你休听人巧言蛊惑,立定脚跟,自己心中须有主意……”
凌冲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外面街上有人敲起了梆子,隐约听在耳中,倒好象马蹄声似的。马蹄“得得”,老在脑海中回响,他仿佛看见一位须发斑白的老人突然跌倒,伏身在马蹄下,鲜血四溅……
“这个放马踏死你祖父之人,”耳边好象又是“黄河大侠”宫秉藩的声音,“世侄你且住了,他名叫夏国坚,右眼上有长长一道伤疤……”
“右眼上有长长一道伤疤……右眼上有长长一道伤疤!”凌冲猛地从梦中惊醒,一段对话突然又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伽璘真,你好大胆!”“夏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伤了我的弟子?”
他坐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冷汗涔涔。昨天在城外遭遇元朝国师伽璘真的那一幕,又再度浮来眼前。那带领大批骑兵前来,给自己和王保保解了围的中州军官,不正是姓夏么?他的右眼上,不正有长长一道伤疤么?!
霎时间,儿时的情景一幕幕地紧接着出现在脑海中。父亲如何被拉去当兵,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如何重病去世,祖父如何辛苦地抚养自己长大,一直到义父来到的那年春天……
那一天发生了多少事情啊,元军追捕大师兄郭汉杰他们,宫大侠突然出现,义父和宫大侠如何谈笑风生地饮酒……而最让他终生难忘的,是相依为命的祖父去镇上赊酒,自己见他很久不回来,就去接他,正好看到他惨死在马蹄之下……
凌冲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了。是的,宫大侠曾经讲过,那夏国坚在前丞相伯颜府中做过卫士,此后消失了很久,才再度出现。这样利欲熏心的人,再投靠扩廓帖木儿,在中州军中混个军官当,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仰天长叹一声:“天可怜见,教我在这里觅着了仇人的踪迹。若不能手刃此獠,我凌冲枉在世间为人也!”
天色渐亮,凌冲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不自觉地伸手入怀去摸了摸——那尊金佛还好端端地揣在怀里呢。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喊了一声,时候不大,伙计端了盆热水走进来。
“官人起得甚早哩,且洗把脸,漱漱口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