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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养池,倒没有遇到鱼虾瘟病,却是遭到严重的连天暴雨。全村统计大概有十来家的塘堤崩溃,最大损失到颗粒无收。那海水养池,虽然一养就是上百上千亩,但为了防止疫病交叉感染,便于管理,基本上都以十五亩为一个池子。但筑堤坝的是软土,一年一筑,
极不结实,碰到这种连续
数天暴雨,堤坝已经多处瘫软,加上水位上涨,随即轰然决口了。第二日,细春和阿扁醒来,数个池塘都有一段段的塌方,海浪抛进池塘,轰然澎湃,引得塘里的青鱼兴奋异常,跃起数米,与浪头逐高。酒醒处,两人魂飞魄散,脚下是陷脚软泥,眼前茫茫一片海塘,便是千手观音,也无回旋挽救的余地。此刻,人在大自然面前,只觉得渺小得很,当下跑到主楼打了电话,把险情告知上面,便没了魂似的往马路上拦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往家里跑。
常氏猛见得细春跟落汤鸡似的跑进来,嘴巴发白,浑身哆嗦,忙问究竟。细春牙齿磕碰着,一时也说不上来,倒是眼泪滚滚而下了——原来是堤坝塌了怕自己负不起责任。倒是李福仁冷静,道:“你莫问了,烧汤让他洗了,再泡姜汤给他吃要紧。”当下细春擦洗干净,暖了身子,边把来龙去脉说了,躲到楼上蒙头睡去。
待常氏煮了两个红枣鸡蛋送上去与他吃,吃了两口又吃不下,内心惶恐不已。常氏劝道:“你莫怕,老天要塌池你有什么办法,若有人要怪你,有为娘的顶着,他不敢拿你怎样的。”因连天下雨,李福仁也没去干活,在家悠闲着,也上来听事,插嘴道:“当年我给地主放牛,有一头牛摔下了岩壁,我也是这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这时候都想要爹娘庇护哩!”细春道:“后来呢?”李福仁道:“后来能怎么样?穷人家怎么能赔得起牛,也是爹娘去求了,那地主也是好心人,也不为难,只要我继续给他放牛就是。”又道:“上次我去你们池里看了,到处是酒瓶子,看得我心疼,那一年得喝多少酒,喝得太凶,难保不出事的。”细春道:“那池里什么都没有,不喝酒打牌,过不了日子的。”常氏嗔道:“你莫说儿子了,让他安心歇息。”又道:“待我去打听了,有甚麻烦你爹和我来处置。”细春在爹娘宽慰下,心神安定下来,吃了东西。又因淋了雨,嗓子也哑了,有些感冒的症状,被常氏察觉,常氏又去诊所给他拿了药片,取了开水,让他立即服下不提。
晚间,踅到前厅安伍家来,见安伍媳妇正在洗碗,便问道:“安伍没有回来?”安伍媳妇道:“去池里了,说是池爆了,赶下去看了。”又问:“好似看见细春倒回来了?”常氏道:“他在下面淋了雨,都病了,正打发他卧床睡去。那池爆了,要紧么?”安伍媳妇道:“不知爆到什么程度,待他回来便知!”常氏道:“正是,老天不长眼。细春他虽病了,却还挂念着池里,我倒是跟他说你一个人急也无用的,池是大家的,该如何补救大家去补救。”安伍媳妇道:“他们人都赶下去了,你让细春休息哩,也不差他一个!”当下常氏也没探听个消息出来。晚间李福仁在街边逛了一圈,在店头听得好多家鱼塘都爆了,成了村里的头条新闻,又都感叹这经年不遇的大暴雨。
次日,三春却幽灵一般地回了——向来都是在外边混得不好,或者有求于家的时候,他跟狗似的摇着尾巴回来。这一条规律灵验至极,以致一到家,常氏便忧心,李福仁便恼怒。虽如此,却还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见细春也在家,便跟细春要了烟抽,又问了究竟,道:“池爆了算什么呀,若有人来找你算账,你便让他来找我,谁看池没有失误的。”李福仁却怕他疯狗乱咬人,道:“你莫管细春的事,自己屁股擦干净,别再麻烦家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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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春 19(2)
这话是有缘故的。三春这些年,惟一为家里做的事就是找麻烦。前事不计,单说一桩与他姨夫的事情。因他姨夫在县里接些手工牌匾的活儿,有时候活多了要找人手,又知三春在县里浪荡无所事事,且学过一点木工,许是能用得上,便叫他来帮忙。三春去了,先是打了几天下手,不亦乐乎,挺有工作热情,给姨夫递烟递茶,还主动去送货。那姨夫正自庆幸找了个好帮手,思量叫到身边长期合作的。说时迟,那时快,却不知三春却已经在背地里干了坏事——把货给顾客送去,却也把钱给支取了,有钱到手,便一去不返,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姨夫想他还算勤劳,手脚灵活,还能说会道,是个用得着的角色——却只是三分钟热度,也是他一向的风格。若不这样,他早就成材了。姨夫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免把抱怨的话捎带下来,李福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