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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拿着的单据,薄薄的一叠,可是沉的很。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上面的名字,是的,景自端,没错。她在等待,有人会叫到她这里……这等待极为漫长,而且,痛苦……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痛苦?不会的。她怎么会觉得痛苦?她不过是在去除一种多余的牵绊,这牵绊甚至只是一颗“小水滴”,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她想着,想着。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听到护士在叫“景自端”,她却加快了脚步。
藐外面阳光明媚。秋天了,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着落下来,添了一层凉、一层悲。她好像是逃回家里去的,开门的时候,看到他在家,她几乎是呆了,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他模样淡淡的,说是昨晚喝多了,犯懒,今天没有去上班。她低着头,经过他身边,听到他叫她,她回了一下头。他问,阿端,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她说没有……我跟你说过的,我后天飞悉尼。怎么了?她手心捏出了汗。
那是我听错了。我以为你有什么事呢。他平静的说。隔了一会儿,又说,去了那边记得联络五姨。妈妈拜托五姨这段时间照顾你,而且我已经和五姨通过电话。你记得打电话过去,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若是不想麻烦她,你直接找那边分公司的TJ也可以——他交代着。顿了顿,他还说,自己在外面,小心。
她看着他。应着声。
他接着说,他明早也走,出差要一阵子,不能送她了。
她说好。
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她几次想要开口,看到他沉郁的表情,话到嘴边,都咽下去——她果然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说;她想她还有时间……只要一个电话吧,也许不这样面对面的、不看着他的脸,她比较容易再开口,再问一问他。
她只是没想到,后来,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她到达悉尼之后的一个周,忙的四脚朝天,只是在周末抽空去拜访了佟铁河的五姨关友荷。就在那天,她回到学校宿舍之后,在浴室里,滑倒了。她摔在地上,顿时疼的发昏,强挣着想要站起来,根本动不了。她只好拽倒了浴室里的架子,制造出了响声,才被室友发现。她按着肚子,那一刻的慌,没有办法形容……她脑中有一点意识,恐怕是、恐怕是……不行了。还没有到医院,已经见了红。
她恍惚间只听到医生和护士在不停的问她问题,她都只是摇头,所有的感官,都被痛楚填满了……她最后是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的时候,她知道她那时候当然不止是失去了意识,她还失去了那颗“小水滴”。她把自己裹在被单里。肚子里的“小水滴”没了,却原来都跑到了眼睛里,小水滴太多,她眼睛又太小,所以小水滴都涌出来了……她听到有人和她说话,说别哭了,你这样,以后会眼睛疼的。
她没想到在这里,会有人和她说中文。她擦干了眼。
跟她说话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华裔女孩子。正在床上玩手机。一边跟她说话,一边玩,眼睛并不看她。没事的,会好的。你第一次啊?她问。
自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一次总是比较难过。以后就好了。
那女孩子笑了一下。说,我这次是比较惨,其实,只要吃药就好。这次搞到进医院就真的是惨。
那女孩子又说了些什么,自端就没有听进去了。她躺在那里,看着年纪比她小了很多的 “Jin-xiao-wei”,床边名牌上写的是这个名字——她觉得肚子里空空的,心里更是空空的……半夜的时候醒来,她觉得口干,想要按铃叫护士,又忍住,看到床头的水杯,她下床去,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的心忽然跳空了一拍。那脚步声,好熟悉的感觉……她丢下杯子,将病房的门拉开,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护士站有灯光有人在。护士看到她,过来问她需要什么,她摇头。护士扶她上床去休息。也许是夜晚,护士温和的和她聊了几句话,大不了是从哪里来,来做什么。后来看了一眼旁边床上熟睡的Jin。护士说,刚刚有人来同我们问起Jin的状况呢。
她怔了怔。
原来,是有人来看Jin的……
心跳还是空了一拍。她发了好久的呆……在这里,她能期待的还有什么?
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五姨关友荷来了医院。五姨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说傻孩子,怎么生病了也不知道叫人来看你。若不是我让人去学校给你送东西,难道你打算就这么着瞒过去?
她喝着猪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