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金二浪的阴阳脸(第1/4 页)
俗语:人不得全,马不得辕。
古人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金二浪做梦都没想到大哥会执掌昂首村大权,自己会成为党的一分子。政治面貌的改变,政治地位的提升,经济状况随之发生了质的飞跃。有线电视管理员、居民用电收费员、看田护秋治安员、商户管理纳税员,有一个头衔,就有一份工资,财神爷不断地敲打他家的门,不断地从门缝里给他塞钱,那才叫“人走时运马走膘”哩,几年下来,他家的土坯房换成了红砖大瓦房,还买了一辆二手大巴车,专跑火车站接送来往客人,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儿,他那张土灰色的阴沉呆板的刀条脸,好像重新彩绘过一样,焕发出少有的光泽,刻画出少有的笑纹。每每想起从前那段倒霉窘迫的岁月,想起刘和那张乐呵呵的娃娃脸,想起不开壶对他那双蔑视的眼睛,想起卜元那高傲的、六亲不认的黑面庞,胸中那团压抑许久的怒火便燃烧起来。“娘的,老子迟早要找你们算账的!”
他推崇屠岸贾“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之高论,对吕耕田那种“又想吃荤,又想念经,又想整人,又怕得罪人”的行事作风十分不满。他常常挖苦吕耕田是“软奸损毒”型人物。一天,他在吕耕田家喝酒,奉承吕耕田:“你这人太聪明,办事像烙烙饼,又怕皮儿煳了,又怕馅儿生了,就是缺少心狠手辣的手段。俺就喜欢古时候用的那些刑法,什么宫刑、刖刑、刮刑、炮烙、瓮刑、挖心、剜眼、抽筋、剥皮、点天灯,嗨,那才叫解恨哩!俺在电视上见过烤整猪、烤整羊、烤整骆驼的,常常想,要是把仇人扒光了衣服,绑到烤肉架上,一边滚动,一边撒辣椒面儿,看着那咝啦冒油的烤整人,那该是多快乐的事啊!”
金二浪的话,说的吕耕田两口子后脊梁直发冷,浑身起鸡皮疙瘩,柳棉花说:“恶心死人了!快别嚼蛆了!俺害怕睡觉梦靥着哩!别喝了!再喝,指不定说出啥更吓人的话来!”
吕耕田说:“二浪弟,你这也说得太离谱了。俺可没你那肚胆,不听人说‘怂人怂不死,毒人能毒死’嘛,俺只是想瞅准机会捞俩钱花,不去想那些不现实的东西!”
金二浪不以为然地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不整他们,他们会整你。比如你们偷偷摸摸卖节育证那事,拢共没闹几个钱,可被人家告了一状,又是请客,又是送礼,才闹了个‘查无实据’,捞下的不如花出去得多,多不上算呐!”
吕耕田说:“如今都是这样,没人仡佬就算得了,有人仡佬,就花钱买个平安,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金二浪说:“今年咱得下点手段,来个杀鸡给猴看,比如不开壶,反正狗日的超生了,不做手术就铐起来,就是打官司,咱也占着理。”
吕耕田眨巴着眼说:“二浪,你知道俺的脾气秉性,杏叶落下来还怕砸破头哩,这种事除了你哥,谁有那胆量?要说打官司,俺多会儿也是站在你们一边的!”
前面写过不开壶被铐着双手,二丫被强迫做手术之事。金二浪狭私报复,借机出了一口恶气,却成了导致吕耕田下台的诱因之一。
金二浪的酒性比金大浪更差,二两猫尿下肚,就开始胡言乱语,谁和他搭话,他就和谁抬杠,所以很少有人和他一块儿喝酒,便养成了一个人喝闷酒的习惯,自斟自饮,一喝就醉,醉了就跑到大街上撒酒疯。如果心情尚佳,就摇晃着满大街追女人玩,如果心情欠佳,就找个不顺眼的人谩骂一顿。村里人一见他那副德行,都躲得远远地,即使找上门来闹,也不和他一般见识。有次又喝多了,跌跌撞撞推开了傅金成家大门,那只叫大白的狗,一见生人就可这劲儿往前扑咬,金二浪大骂:“日你娘的,啥人养啥狗,好大胆,敢汪汪老子!大概你是不想活了!”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向大白扑去。还没等他靠近大白,就被傅金成提溜着领口扔出大门。傅金成警告他:“二灰狼,你听着,若再上门撒野,小心俺把你捶扁了!”
金二浪只觉得脖子一紧、眼一黑,就被扔出门外了。等他清醒过来,马上又把双眼闭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装起死来。
傅金成呵呵一笑,提溜着一桶泔水,向金二浪泼去,嘴里吆喝着:“大白,上!”当大白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时,金二浪已经落荒而逃了。这种丢面子的事他是这样向人们解释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姓傅的是个死命亡徒,俺现在这身份,不值当和他搏换。”
金大浪被捕,金家人顿时慌了手脚,他们几乎全体出动,搬门子、找路子,可那些得过金大浪好处的当权者们,一夜之间学会了川剧变脸,都板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