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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六十楼的窗玻璃看出去,整个S市最繁华的地区就在眼前,就在他的脚下!远处的大江横穿城市而过,把这个高楼林立商务区与城市的其他地区隔离开来。他不是楼下蝼蚁一般的人流里的一个,何其幸运!
恍然想起和她站在植物园山崖上眺望C市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站在高处的目眩神迷,原本平淡的心境就在彼时澎湃起来。从那一刻起,他忽然有了追求卓绝追求成功的野心。她该是早就看到了吧,所以才会在信里说,“人生如登山,最好的时光就那么几年,若是过了,没有走到前面去,那么,就只能看着后来者居上。对于一个有理想的人来说,那是多么凄凉的事。”其实,那时候的她,把理想和才能窝藏在一份无聊的工作一种干枯的生活里,该是何等绝望而无助!即便如此,她仍旧说出了那样的话来规劝于他,他却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把它当回事!
她果真是他聪慧睿智的林老师,所以比他看得远些,看到了更远的未来。可惜,那时候他昏了头,没有理会她的解释,甚至在重逢时给了她那样的羞辱。他逼着她接受他,逼着她与他在一起,逼着她结婚,逼得太紧,现在,为了躲开他,躲开他的控制,她不得不抛开安稳的生活,抛开朋友的陪伴和安慰,独自一人外出流浪,流浪在来时路上,只求能安静从容地重建她那一方世界。
果然,他就是一混蛋!怪不得她总是找不到别的词来骂他,因为他原本就太适合这个词了!
心忽然抑制不住地抽痛起来。他细细地体味那种痛,试图用它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撑着巨大的玻璃维持站立的姿势,想着她等待到绝望最后决绝地离开他时的心痛,想着她娇小的身影孑然奔走在世界上最庞大的几个城市里的孤独,想着她拖着大行李箱一回头触碰到他的目光时脚步里的慌乱……原本他们可以很幸福,原本他们可以很容易就幸福……可惜,是他一再不理解她的苦心,一再不听她的解释,一再不信任她对他的爱意……
手机再度响起。一眼看到屏幕上“惜南”那两个字,他惊喜得望着屏幕动弹不得。原来她没有失踪,没有逃跑,只是暂时离开。
那边一直不说话,他突然心慌。
“惜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迟疑许久才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不生气吗?”
他被她堵住了,想起被她破坏掉的某样东西,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有点。”
“如果我说我戴着戒指只是把盒子烧了呢?”
“你……戴着戒指?”
“是啊,刚才有一个日本人问我那枚戒指是不是戴错手指了,我说不是,我丈夫亲手戴上去的怎么会错?”
那晚,她终于有些反应了,不再只是疼,于是他一再挑战她的极限,威胁她,要她唤他“老公”。她先是不肯,后来受不住了,紧紧地抱着他。那时,他倏然想起许多年前她跟他讲过的水中央的梦,他不禁想,她这样抱着他,是否把他当做了救生的唯一可能?而他,是否给了她生还的希望?那么久远的一些话却被记得这般清楚,他确信有关她的一切都难以忘却,他也绝不想忘!饶是如此,她仍是受不住,嘤嘤地哭,向他告饶;他不答应,她只好顺着他,一遍遍地唤他,求他。这样的亲密让他着迷,而她的美让他目眩。她恐怕永远不会相信,他始终对她情难自禁,这么多年过去,他看着她还是当年那个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的老师,那个一笑起来点亮他整个人生的女子。幸福如斯,他不想停下来,明知道她初经人事,承受不了他过度的热情,还是不想停,失控,极度失控。他觉得和她□真是世界上最最美妙的事情,这样的美好就应该来得晚些,这个时候正合适,因为他迷信早开的花早谢,晚一些来,就可以一直拥有下去。可是他还是害怕失去,真恨不得一夜白头,就此天荒地老。
他一直以为她爱的不如他的多,所以总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却没想到她那时不松口是因为重视,如同重视承诺。一旦说出口,她就许了诺,不会食言,只会全力做到。如同多年前她在冷风萧瑟的火车站里,抱着他说爱他,后来就真的那么努力地付出,以至于他这辈子都再也不能承受她更多的爱。
他没话了,人生如此大起大落,当真是让他受不住。
“喂……这样你都还生气啊?”
他反应过来,赶紧追问:“是在日本?”
“……嗯。”她犹疑着,还是告诉了他。
“我过去找你好不好?”小心地控制着语气,生怕再吓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