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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她的恨,却突然化成了水。
一抹莫名其妙不该有的暖意,却突然冲破长久以来的厚重云层,射向她见不得光的心底深处。
轩辕睿吩咐完了,转身就走,只剩下琥珀一个人,她目送着他的俊挺背影,十指深深陷入手心,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用完晚膳,她跟着总管,走入轩辕睿的书房,他翻阅着手下的文书,早已换下墨蓝色朝服,换上轻便袍子,他就像是光明的神祗一般,坐在她不远处。
房间里的暖炉,烘托出温暖空气,驱散了冬日寒气,她几乎就要看的入神,突然,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突然溅出了一颗滚烫的火星子,烫伤了她柔软的心口,她的唇儿白了白,克制不住心酸。
她甚至不知,自己该如何称呼他。
“爷,人来了。”总管清了清嗓子,小心地提醒。
轩辕睿抬起头来,清俊容颜面对着站在总管身后的娇小身影,目光一顿,她紧紧交握着十个指头,仿佛都不敢看他。
“过来,磨墨。”
他下巴一点,没有颐指气使的态度,再度低下头去,琥珀微微怔了怔,然后走向他的身边。
怎么办,琥珀?她悄声问自己,在那花轿之上,她似乎也曾经构造过这般的美梦,她要嫁给这样完美的男子,她愿意为他收敛孩子脾性,努力做好一个好妻子,好主母,成长为陪伴他扶持他一路的女人。那个梦中,也有这般小小幸福,譬如,他微笑着凝视她,她垂眸替他红袖添香
现在的场景,多像是那个梦啊。
她木然地转动手中的墨只,漆黑墨汁缓缓衍生在砚台中,却无法填补她眼中的空洞迷茫,她像是一瞬间,分不清,她到底是在虚幻的梦中,还是在残酷的现实中。
“琥珀。”
琥珀几乎是手一抖,墨汁溅出两三滴,飞溅上不远桌角,她不自觉地望着轩辕睿的方向,他的嘴角扬起,笑容满溢,那双微笑的眼眸中,满是温柔,那双眼睛她总是难以抗拒,生气的时候深沉莫测,沉思的时候安静祥和,而笑的时候,像是藏着一颗太阳,让她不必畏惧严冬苦寒。
但,他没有转过头,偏向她,她找寻了许久,没有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他朝着门口,喊出她的名字。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双腿一软,猛地抬起脸,一个女子身着淡紫色的精致袍子,披着紫貂皮毛,发丝不乱,清丽容颜上是娴静眼神。
像是自卑,那种娴静淑良的眼神,她永远都没有。爷爷常常说笑,她上辈子就是皮猴子,以前的她一刻都不安分,她热情,她无谓,她倔强,她。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给王爷泡了一杯参茶,天气可冷,还是早些歇息吧。”王妃走进来,身边的丫鬟送上参茶,她的甜美笑容,更提醒琥珀那是谁。
她蓦地蹙着眉头,心里闪过一阵怀疑,爷爷跟轩辕睿私交甚好,难道言语之间不曾流露过自己的孙女儿到底是何等个性么?!她的目光,复杂难过地瞥过轩辕睿的脸。
她在一旁低着头,像是奴婢般不敢打扰新婚夫妻的如胶似漆甜言蜜语,沉思了半响,几乎是豁然开朗。谁又说得清楚人的改变呢?!她一个月前的模样,跟如今的自己,陌生的改变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又有谁能猜得到呢。
遭遇变故,人性大变也不无可能。
“她是?”说完几句贴心话,王妃总算意识到这书房里面,还有陌生面孔。
“过来见过王妃。”轩辕睿淡淡睇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眼底划过一抹迟疑。
拜见新主母,她不过是最下等的丫鬟,按照规矩,理应下跪叩首,琥珀的身子紧绷着,几乎要弯下腰去——
可是,她好不甘心。
她必须对这个女人,下跪叩头。
膝盖碰地的瞬间,她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紧紧缠绕着灰白色布条的双手,用力握紧,再握紧。
“不用多礼了。”女子娇笑着,一句带过,多平易近人的主母。“正好照料我的黄玉请假治病去了,王爷跟我身边多一个人,也总是好的。”
“你记得,你只需要在这个院子做事。”轩辕睿扶着王妃的肩膀,目光穿透过琥珀的眼眸,郑重交代。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妃因为丈夫的亲昵触碰,芙颊染上些许红晕,少女娇羞姿态清晰可见,她就用这般甜蜜的笑靥,对准琥珀,然后,询问她。这个丫头长得实在太平凡,不值得她多一份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