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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的孩子,哭得我怀里一片温湿。在书房跳动的灯火下,我看着醉醺醺却渐渐恢复理智的她,竟是一种出奇的美——微红的面颊像是能滴出水的花瓣,清澈的眸子黑若宝石般璀璨,而那轻轻张开的嘴唇,像是丰美的甜点……押不芦花,你可知道那种美丽,几乎让我当日就要了你……可是我不能,我恨我什么都不能给你。雾里看不见花的颜色,而你的色彩早已停在我心中。
听着你质问只心里压抑已久的问题,我也随之释然不少,终于有机会,说着我们心里最想让对方知道的话。
轻轻掩上了你若黑蝴蝶扑扇的睫毛,用心告诉我:跟我走,你愿意。
难道所有的美好都是终究会破碎的梦幻?只有接踵而至的事实教我,不要轻易去相信神话。机会又如何,在我这种不幸的人身上,也如螳臂般脆弱无力。我与知枢密院事崔贴木儿率一支万人军浩荡东行,将塔思特木儿与三宝奴送往高丽的途中却遭遇我人生最大的转折——
初冬的鸭绿江美得宛若一幅泼墨与工笔相接的画,天还带着秋末的高远,几声凄凄的雁鸣只衬托出我心情的愉悦:待到完成这个“任务”,再拿着那位姑姑给我的信物,是不难在高丽寻得一个将来与她生活的落脚之处。我飞也似地期待与她一起生活的日子,牧马、放羊,呆呆地看着她深而灵动的眸子,听她边唱边跳刚学的舞蹈……
若是没有那刺耳的金石之声,若是没有那惊悚的马啼之声,若是,这鸭绿江真如表面那么平静……没有那场出人意料的埋伏,也许一切真会像梦一样美。谁也想不到,朝廷一万军竟然敌不过高丽恭愍王的一支精兵,就在一瞬间,平和的美景变成了厮杀的恶相。我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剑,一边嘶声力竭地喊着,却再提不起我军那些已经蜕化变质的战斗力……
银色的铠甲上溅着血迹,头盔下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睛,强壮的手臂挥舞着利剑,杀了一个又一个。看着我们的旗子渐渐倒下,整个江畔皆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我怎能甘心?那是杀红了眼吧?
多么可笑,一万余人去,十七骑回。不幸的我自然而然成了“罪臣”,天牢,予我容身。
沉默是毁谤最好的答覆,我冷眼相对所有质问与刑法,因为我知道,我的一生会就此结束。
即使知道,对爱,她一直有着男子般的豪情。
犹记得她在雪夜赶回大都见我,最后一面。
我曾以为是梦——押不芦花,头发还是乌木一般黑,昂起的下颌和颈项的曲线还是那么优美,连手指都是那么纤细。小兵的衣帽显然是大了,她还太小,太小……我的狼狈,她从未流露一丝嫌弃,只是,她秋水般的眼睛半闭着,迷茫而忧伤。大大的天牢,小小的囹圄,她在问我话,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是那么无助,我从来未见过她这么软弱的样子。
风雨从未停歇过,之后也会,大都太危险,特别是……对于她。
我不忍,这个时候,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最后一次抚过她乌黑的辫子,最后一次看她小小的,折转的背影,我微笑:“嗯,快去吧。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一别,永远。
永别!
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生生相错不相见,世世轮回血色湮……曼珠沙华,这就是你我吧?悲伤的回忆,纯洁而又无望的爱和死亡之美。阴湿的牢房就像我心里的囹圄,我在每一个沉默的时候静静地对月亮说着“对不起”,在你冒险回大都看我之后的背影说“对不起”,我已经懦弱至此。如果隐瞒能给你幸福,我愿意背上这个罪名,骗你一辈子。傻瓜,既然注定无缘,为何还要相见?我会默默消失在这个世界,放弃所有对于梦对于你的纠缠。对不起,我狂妄地忘记自己只是“不幸”的罪人,狂妄地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狂妄地以为,我能和你在一起,永远。
你是你,你不是你,如何会不知道呢?截然不同的小心翼翼换走了过去的知心张扬,九年相识,我清楚辨别出那些不同——游离的眼神、拥抱的温度、奇怪谨慎的措辞、待人待事的态度……当你不像你,我却还是固执地爱着,你和你有同样灿若桃花的笑,有同样的伤感,有同样的深邃的心……我爱着,爱你的温情,爱你的聪颖,更爱你宠辱不惊的超然。
那个女孩,教我成长;那个女孩,教会我爱。
是的,我清楚地知道,孟恩爱押不芦花,更爱阿盖。
年轻敌不过执着,执着拗不过逃离。我不会因此认输,因为我记得,我曾握着你小小的手教你习字,怯生生地写下那八个字——
“生死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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