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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由冷汗一滴滴向下落著,没有胆子抬起头来。我心中千百遍地在想:要是抬起头来,镜子中真的没有自己,那怎么办?
我曾劝过时造,就算在镜中看不到自己,那也只不过是一桩小事,对这个人的生活完全不发生影响,现在我才知道,难怪时造不肯接受,原来那全是旁观者的风凉话,等到自己有了亲身经历,才知道那些话是多么的空泛和不切实际。
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如果镜子中没有了我,我应该怎么办?
我心中慌乱之极,喉际也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些可怕的声音,引起了江楼月的注意,他向浴室望过来,陡然发出了一声惊呼:“你怎么啦?不舒服?”
我被他的叫声,惊得陡地震动了一下,在直起身子之前,转了一个身,不敢面对镜子。
急转身的时候汗水飞洒。江楼月盯著我,神情骇然,不知说甚么才好。那一定是由于他自从认识我以来,从来也未曾见过我这样惊骇的缘故。
我望著他,仍然在冒汗,江楼月一连叫了几声“天”,才道:“怎么啦?你看见甚么啦?”
我喘著气:“我……没有看到甚么,真的没看到──”
我的话才讲到一半,就陡然住了口,同时,又震动了一下。
因为这时,我回答江楼月的话,正是当日时造芳子在我的车旁,突然之间现出惊骇欲绝的神情时,我问她看到了甚么,她回答我的话一样!
江楼月现出大惑不解的神情,这时,我已绝对可以肯定,时造芳子曾有一刹间在镜中看不到她自己。
我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幸运呢?总不能一辈子背对著镜子。
我猛地一咬牙,转过身来,望向镜子,我又大吃了一惊,镜中有人在,可是那个人是我么?
我看到的是一张死灰色的脸,布满了汗珠,面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在作可怖的扭曲和跳动,我连忙吸了一口气,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那一下,虽然令得汗水化了开来,使得我的视力,有短暂时间的模糊,但我却可以肯定,镜子中反映出来的那个人是我,只不过因为极度的惊恐,所以才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刚才一刹那间,我以为自己看不到自己了,可能只是一时的错觉。
我再度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拉下毛巾来,在脸上抹著,神情也迅速恢复了正常。
江楼月这时也来到了浴室的门口,大声问道:“你究竟在搞甚么鬼?”
我并没有回答。事实上,这时我心跳得极其剧烈,想起刚才那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我心中所感到的那种极度恐惧,真不能不佩服时造旨人,我只不过以为看不到自己,已经这等模样,而时造旨人却是真正的看不到他自己,他居然能承受下来,那证明他是极其坚强。
江楼月一声不响,只是跟著我打转,一直跟著我到了机场,进了禁区,看来他希望我会改变主意。
和时造旨人有了接触,整件事已有了一定的梗概,那么怪异和那么不可思议,再加上白素还在危境,受到日本全国警察的通缉,我怎能到美国去?
临上飞机,和梁若水通了一个电话。梁若水道:“我已经和芳子见了面,她在见她的哥哥。不过有一件事,十分怪。”
我苦笑了一下,怪事似乎没有甚么再可以增加的了。所以我问的时候,语气也不是十分好奇:“甚么事?”
梁若水道:“时造提到的那些照片,你记得不记得?”
“当然记得,他说在尾杉的家中,发现了一间密室,全是各种各样的仪器,他拍了照,还没有来得及洗出来,就被迫离开了日本。”
梁若水道:“可是芳子说,当她去照相店,取回那些照片的时候,照相店的人给她的却是一叠空白的相纸。”
我呆了一呆:“甚么意思?”
梁若水道:“时造根本甚么都没有拍到,那些他所谓可以拿来作为证据的相片,实际上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他所说的密室、仪器。”
我声音苦涩:“是……他的照相机出了毛病?”
我思绪一片混乱,所以找了一个最简单的原因。梁若水闷哼了一声,显出她对时造的不满:“我看他的照相机没有毛病,他的脑子才有毛病。”
我只好道:“那么,你的意思是,白素他们取到手的,只是一叠空白的照片?”
梁若水道:“恐怕是这样。”
我想了一想,才道:“那只好等我见到了白素再说。梁医生,请你照顾一下旨人和芳子,张强的死,由某种力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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