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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如彩。
徐惠不敢久留,只垂首向回走去,李世民却突地叫住她,声音低缓而坚沉:“你等一下,这个……给你!”
徐惠回首望去,只见李世民缓缓起身,适才书写的帛卷长书在手,对卷,向自己递来。
明黄色锦缎,绣龙如飞。
徐惠心上一颤,她自是知道那是什么。
双膝跪倒,纤手高举,只听李世民步履沉沉,走到自己身前,轻软的手感,精致的纹路,殊不知,圣旨的帛布,触手,竟是冰凉。
缓缓抬眸,只见君王目光深深,幽静的眸子,似暗夜深黑,又似月色流连淡淡温柔。
徐惠凝眉,这样的眼神,温暖怜惜、却又深不可测。
轻轻展开圣旨,低眸望去,一字一字,刚劲有力、黑白清晰。
徐惠眼前却顿感模糊一片,唯有四字,仍如白昼的骄阳,刺目疼痛——准许出宫!
一时心神不稳,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竟是一时无语。
李世民的声音如从远空飘渺而来,虚无又似有慨然叹息:“朕命人护送你出宫,承儒会在城门口等你,你与承儒既是两情相悦,朕,只望你好生规劝于他,莫要再于陈年往事中、执迷不悟!”
“陛下。”徐惠紧紧握住手中圣旨,声音轻缓如烟。
清澈的眼睛,流转殿阁飘忽的光焰,李世民侧首,避开她犹疑的眼神,望向濛濛星空。
这样的侧影,仿佛自她第一次面见他,便是如此——孤伶而冷峻。
徐惠缓缓起身,凉薄的月色,苍白洒在冰冷的宫阶上,手中圣旨被牢牢紧握。后宫无天、宫墙高耸,一入宫门幽深似海,陛下让她出宫,她……是不是该笑呢?
可是为什么会有泪……流落唇角?
不一会,便有侍卫紧随而来,徐惠轻轻拭去脸边泪滴,侍卫说陛下吩咐,要徐婕妤回宫取些金银物件,徐惠却只是笑笑,轻纱裙裳,回*舞,暗夜下的皇宫,星天分外迷蒙,一块块青玉宫砖、一片片黯然冷淡,侵袭而来、席卷心间。
宫门如大敞的幽幽血口,徐惠在门前久久滞足,目光自宫门上慢扫而下,年初,她便是从这里踏进了这座宫阁,踏进了命运的驱使中。
唇角隐隐含笑,想当初,是怀着怎样忐忑而认命的心思沉重的走进来?
而如今……
凉夜琴弦、画墨诗情,在脑海中飞转盘旋。
徐惠垂眸,捻裙徐步穿过宫门,所有繁华、所有曾经短暂的日夜相伴、品诗论词,都已流连在身后。
越走越远。
背上仿佛有重重巨石,一块块的压着,压在背脊、压在心头、压在沉淀的思绪里,令她喘不过气来!
六 画墨如霜风月浓(4)
指尖已经冷透,晚风终究冰凉,不知走了多久,巍峨的城门已近在眼前,宫门边,有一人一马,那人中高个子,英挺的眉目,仿有月光倏然明映,殷殷凝望向自己。
儒哥哥,徐惠唇边竟有冷冷的嘲讽笑纹,艰然僵涩……
“惠,真的是你?”承儒眼中是不可置信的惊喜,而徐惠只是轻轻低下头去,深吸口气,不语。
承儒望一眼身后侍卫,侍卫低眼道:“徐婕妤,卑职先行向陛下复命。”
“慢着。”徐惠转首,轻声喝住了身后侍卫。
侍卫一惊,徐惠慢声道:“请您在此稍作等候。”
侍卫不明其因,只见女子目光坚定,略作思量,低身向后微微撤步,侯在了一边。
承儒眉心微凝,犹疑道:“惠,你……”
徐惠看向李承儒,静淡的目光,如夜色凉无温度:“儒哥哥,我来,只是想劝你一句,过去的已经过去,何必再在往事中沉沦,致自己和他人都于不堪的境地,这又是何必?”
承儒脸色骤然一变,多日不见,她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在说这些。
握着马缰的手,指节作响:“是他叫你来的吗?是他叫你在这里与我说些无所谓的话,却还要惺惺作态的告诉我,叫我带你远走高飞,远离宫阁吗?”
“不!”徐惠不知这是第几次被他咄咄的言语刺痛,她轻轻叹气,如今眼前这个眉眼如刀的男人,真的……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儒哥哥!
徐惠将圣旨递在李承儒眼前:“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冷月当头,承儒慢慢展开明黄圣旨,徐惠的声音却如月光流泻,轻柔而凉冷:“我原以为入宫便是寂寞一生,原以为我今生的宿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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