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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若眉浅浅一笑,意味了然:“愈是这样说来,便越是不惯,妹妹乃极聪慧的,怎不知我所指为何?”
徐惠涩然持笑,唇角的颤动,却无端颤动了心房,一朝荣宠,旁人眼里看似风光无限,可这风光,却未免来得太过唐突,太过疑云密布。
纵是不惯,又能如何?
见徐惠眉间似有疲惫之色,只听闻前日夜里,她伏案而眠,想也是累了,杨若眉便没再多呆,临走之时,只叫徐惠闲时便去芙蓉苑走动。
繁碌却又闲散的一天,终于看清了四名新添侍女的模样,除香冬总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其余三名铃兰、含珍、巧蝶皆是适度神情,不温不火、不远不近,想来是在这宫中已有几年,徐惠并不叫她们侍候,还是习惯了韵儿一人,闲时说说话,烦闷时静静陪伴。
静夜凉星,薄雾微冥,孤月如一潭洁净的湖水,冰凉的洒下一片清华……
这一整天,徐惠再未曾言语,心中感觉莫名清晰,眼望琳琅流迷的殿宇宫阁,却知道,这原本定不该是自己的。
若问缘由,亦不能言,只是这感觉,如针刺一般,分外强烈。
“陛下驾到。”
正自思想,尖细的一声通报,倏然打断沉思,回首刹那,韵儿已是低身见礼,天子凌云阔步,已然向这边走来。
“参见陛下。”徐惠亦低身见礼。
李世民伸手扶起,手指却未在轻薄纱衣裹着的臂腕上有些许停留:“不必多礼。”
说着,径直走至窗边精雕细制的躺椅前,韵儿奉上香浓碧茶,然徐惠却只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帝王抿唇细品,那茶中滋味,想定是极清口的,君王总是聚拢的眉心,微微舒开些纹路:“明日,叫人送些衣料来,你选上一选。”
二 纵有笙歌亦断肠(10)
徐惠微微侧目,本应千恩万谢的一句,却令心中莫名抵触:“谢陛下恩赏,妾心领。”
心领!李世民手中茶盏倏然一紧,本是低着的眼,猛地抬起,女子淡漠容颜,映入龙目之中,这才发觉,她的脸上,竟没有半点得迁婕妤的喜悦之情,有的,竟只是漠然。
李世民随即会意,放下茶盏,轻道:“你心中定有许多疑惑吧?”
徐惠垂首,不语。
李世民轻轻站起身来,踱步至徐惠身前,只及他胸前的人,却有倔强莫名坚决。
李世民环视四周,奇珍贵物、琉璃明光,整个殿宇布置果如自己吩咐一般,无分毫差异。
不禁笑道:“这里,可还喜欢吗?可还缺了什么,尽管与朕说来。”
徐惠望一眼帝王挺俊身躯,坚俊脸廓、如夜深眸,岁月似给予了太多深远意蕴,令那双眸更生璀璨、*众生!
可为何这样的人,令人人崇敬向往的天可汗,却只令自己感到深深压抑?
微敛清眸,语声淡如冷烟:“谢陛下恩典,妾,无功不受禄。”
俊眉紧紧一蹙,李世民转眸而望,只见女子侧首之间,愀然分明可见。
若说突地晋封婕妤,多有不惯,却怎么言语中,竟会有这状似夺人之势?
“无功不受禄?”李世民脸上,倏然覆下整整一片阴影,沉暗的脸色,似乎隐匿了夜空零星的冷光,凝望徐惠的眼,目光深不见底:“难道……朕宠幸自己的嫔妃,还需要个理由不成?”
君王口吻已携了几分责意,徐惠目不举,仍以平静对之:“‘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1)实不相瞒,妾之所以得见陛下,实乃事出有因,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2),陛下如此厚爱,恕妾实不敢当。”
李世民龙目紧紧一收,君王情绪一瞬变换:“事出有因?何等因由,便令你竟敢如此?”
甩袍坐于殿堂中央,目光鹰锐非常,徐惠终举眸望去,烛火曳动,自君王目光中,烁烁辉宏,修眉紧致威凛、龙目聚凝明光,自那目光中,依稀可见当年沙场驰骋、纵横捭阖的一代英主,高峨、挺俊、又神秘莫测的帝王,怎不令人心向往,心海生澜,只是这其中凭空多了些枝节,令徐惠怎也不能心安的承此重恩,生怕日后若有所求,自己又当如何处之?但,事未查明,又怎能凭的说出太子来,叫他们父子生隙?
复又垂落了眼睫,慢声道:“只是妾心里的结,与旁的无关。”
“心结?”李世民更感疑惑,语音沉且冰凉:“哼,刚就说出许多道理,却不知‘位法天地、蔼睦谦恭’(3)吗?朕赏你稀奇珍馐、绫罗绸缎,不知恩谢也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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