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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远远响起一面大锣,有人惊慌道:“天火,是天火!走水了,行宫走水了! ”嘈杂声更甚,嫦棣突然伸手进来拧住凤九的衣领,凤九一个踉跄免不了 跌靠住笼壁,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待回过神来,却见牢中呛进一股浓烟,嫦棣半捂住鼻子,眼睛在浓烟中闪闪发亮,轻笑道:“行宫失火了,说不得立刻就要烧到这里,姊姊,看来 老天都怜你这样活着没有意思,意欲早早超度你。”
凤九强撑出半口气,及手牢牢握住嫦棣伸进笼中的胳膊,唇角挤出一点笑来,往笼壁上重重一按,斧劈刀砍是个什么滋味她再清楚不过,立时便听见嫦棣一声凄厉哀嚎,凤九轻声喘气:“只一下便受不住?就这点出息?絮絮叨叨甚是讨厌,说够了就给我滚。”
嫦棣抱着胳膊跌跌撞撞跑走,牢门口回望的一眼饱含恨意。
满室浓烟中,凤九一边呛得咳嗽一边思忖,方才嫦棣进来前, 她想什么来着?
对了,死。诚然神仙无来世,所谓一个仙者之死,自然是躯体连同魂魄一概归于尘土,仅能留存于茫茫天地间的,不过些许气泽。但,这是阿兰若的躯壳,说不得这个躯壳死去,正能让自己的魂魄得以解脱,回到自己原本的躯壳中。不过,也有可能自己的魂魄己同阿兰若的躯壳融为一体,生俱生,灭俱灭。
狐狸耳朵尖,此时她脑子放空,听得便更远。吵嚷不休的背景中,唯一一个清晰响起的,是息泽的声音。阿兰若这个便宜夫君,做什么事都一副从容派头,沉稳如一注无波无澜的古水, 想不到也有这神光是听个声音,便叫人晓得他很焦急的时候。
但这份焦急却同她没什么干系,息泽的声音飘飘渺渺,问的是 :“大公主在什么地方? ”也不晓得是在问谁。
凤九有一瞬为阿兰若感到心酸,打个比方,譬如天火是把利剑同时架在她和橘诺的脖子上,她唯一可指望的夫君,心心念念却全然是她姐姐的安危,这是怎样的一则悲剧。而且,她再没有其他什么人可以指望。
火事渐盛,火星舔上牢门,俗话说千柴烈火,顷刻便酿出一片熊熊的火光。这样的危急时刻,凤九的心情却格外平静,身上的疼痛似乎也随着热浪,一一蒸腾了。
她突然想起那年在九重天上,她伤在姬蘅的单翼雪狮爪下,那时的她,似乎并没有动过希望东华来救自己的念头。盗频婆果被困在蛇阵中时,她那么害怕,也没有动过那个念头。
没有动这个念头,是好的。这样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心失望 了。
姑姑的话本中,倘是天定的好姻缘,姑娘遇险时必定有翩翩公子前来搭救。她从小就对这神场景莫名地肖想,或许正因如此,才爱上琴尧山上出手救了自己的东华。但除了那仅有的一次,他再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刻救过她。每一次,都是自己熬过来的。每一次,自己竟然都熬了过来。但不晓得这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有一句话是情深缘浅,情深是她,缘浅是她和东华。有一个词是福薄,她福薄,所以遇到他,他福薄,所以错过她。
她一瞬觉得自己今夜真是个诗人,一瞬又觉得自己没有出息,明明己放过狠话,说东华帝君从此于自己不过四个字而已,这种浮生将尽的时刻,想起的居然还是他。
若自己果真死在今夜,日后这个消息传进他的耳中,他是否会为自己难过一分?是否会感叹:“想不到她年纪轻轻便罹此大难,当年她同本座在梵音谷中还曾有同院一住之缘,一日三餐 ,将本座照顾得不错。”
她三千多年的情和执念,于东华而言,大约能换得他这么一句 ,也算是她积福不浅了吧?
火舌一路舔上房梁,偶有断木倾塌。凤九仰望着房顶,只觉火光明亮,照得人发沉。梁上一段巨木携着火事直落而下,凤九闭上眼睛,心中凛然,是尘归尘土归土还是另有生路,此刻便见分晓了。
她运气好。
是生路。
却并非她所想象的生路。
玄衣青年勉力推开砸落在身上的巨木,瞧见她湿透的额发苍白的脸颊,怔道:“他们竟拿九曲笼锁你? ”冷峻的眸子瞬间腾出怒色,拔剑利落将石笼一劈为四。凤九乍然于方寸之地解脱 ,疼痛却也在一瞬之间归了实地,爬遍寸寸肌肤,痛呼一声便要栽倒,被青年拦腰抱住。
避火的罩衣兜头笼在身上,凤九喃喃出声:“沉晔?怎么是你来救我? ”
青年没有回话,抱着她在火中几个腾挪,原本就不大宽敞的一个地牢,已成一片汪洋火海,凤九觉得,想必它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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