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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纪事本末》用词最有趣,写作:“上御豹房,与江彬等同卧起。”{91}这个“御”字,有多解,其中,用在生活起居方面的时候,与男人的性行为有关。谷应泰是用曲笔在暗示什么吗?中国古代帝王“好男风”是有传统的,更不必说朱厚照这样一个喜欢猎奇、毫无禁忌的人。
朱厚照:一不留神当了皇帝(28)
豹房原本就是一个无所禁忌的空间,所有正统的通常的道德标准,在这里完全失效,荡然无存。不管朱厚照有何离奇嗜好,不管他想做怎样的人生冒险,都可以不受阻拦地去实行,并且绝对不会感到任何精神压力。从史料来看,朱厚照在豹房所表现和为自己选择的兴趣爱好,确实都带有某种异常的色彩。
史料屡屡提及,豹房建筑很重要的内容,一是状若迷宫、宜行暧昧之事的密室(“造密室于两厢,勾连栉列”{92}),二是寺院。后者乍看起来有些奇怪,难道享乐主义者朱厚照同时竟会是虔诚的教徒?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但他对于宗教的目的,不是清心寡欲,毋宁说恰恰相反。朱厚照对执戒甚严的中土佛教毫无兴趣,他为之着迷的乃是当时谓之的“番教”。而“番教”的诱惑力在于“有道术”、“能知三生”等浓厚的原始神秘主义色彩,尤其是它将性行为和其过程视为修炼手段之一,颇有秘诀用于研习,这最合朱厚照胃口。
《武宗实录》描述说:“上颇习番教,后乃造新寺于内,群聚诵经,日与之狎昵。”{93}又见那个“昵”字,这样的宗教场合究竟是什么气氛,一目了然。他迷得很深,在豹房“延住番僧,日与亲处”{94},“常被【披】服如番僧,演法内厂”{95},直到自封“大庆法王”,还指示礼部,往后“大庆法王与圣旨并”{96}。《罪惟录》的描述是:“时西内创立大善殿,番僧出入其中。金银铸像,彝鬼淫亵之状,巨细(意大小)不下千百余。金函玉匣所藏贮,名为佛骨、佛头、佛牙之类,枯朽摧裂,奇丽傀儡,亦不下千百片。”{97}想象一下这图景,既淫荡又恐怖刺激,也是古往今来精神空虚者的一致诉求。时下美国社会里的另类青年,不也热衷于稀奇古怪的邪教,来表示他们奇异的追求吗?所以换个角度看,朱厚照倒可以说是现代颓废派的先驱,玩的就是心跳。
近幸群小了解皇上兴趣所在,自然百方觅奇,以便邀宠。
有人就探得消息,锦衣卫有个叫于永的色目人,通晓一种有助性欲的“阴道秘术”。所谓“色目人”,是元代出现的对中亚、西亚乃欧洲诸多种族的统称。13世纪,随着蒙古大军西征,荡平今之土耳其、伊朗在内的中东、中亚一带,大量色目人被蒙古军队裹挟,其中一部分后来辗转到中国,并与蒙古人一道,居于元代统治阶层。元败亡之后,明朝对色目人实行严格政策,迫其汉化,所有色目人皆须放弃本名,而改汉名。下西洋的三宝太监郑和便是色目人,他的姓名是朱棣亲自为其所取。眼下说到的这个“于永”,显然也是后来起的汉名。
豹房里的淫靡,外臣早有耳闻,但他们无可奈何。皇帝有此嗜好,从来是天经地义的,不这么搞,反倒“不正常”———譬如朱厚照他爸弘治皇帝。不过,正德十一年,外臣们却有些不安了,起因是一个姓马的女人。
当时有一武夫,名叫马昂。我们最早见到这名字,是在正德二年。那年年底,《武宗实录》留下一条记载:“升指挥使马昂为署都指挥佥事,充大同游击将军。”这项任命没有别的背景,但我们要记住“大同”这个地名,以便弄清马昂后来是怎么跟朱厚照搞到一起去的。马昂做了几年大同游击将军,升为延绥总兵官,不多久却丢官,原因是“骄横奸贪”。丢官的马昂,在家好不郁闷,却忽地想起一个人来。你道是谁?恰是那个在豹房大红大紫的江彬。原来,江彬领兵应旨调来京城以前,官职就是接替马昂所任的大同游击将军。此时,江彬正随驾向北巡幸至宣府,马昂赶了去,走“老战友”的后门,在皇帝面前求情复职。
以下的情节并非出自史书,但我们依逻辑想象应该如此———见了面,马昂道明来意,江彬故作为难地说:“马兄,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总得对皇上有所表示,让他高兴才好。”马昂便问,皇上最喜欢什么。江彬淫猥地笑了:“这还用问吗?马兄家里现就藏着皇上最想得到的东西。”原来,马昂有一妹,天生尤物,江彬本来就垂涎于她,眼下马昂找上门来,他心念一动,料定如将此女献与正德,必宠无疑,也会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好好添上一笔。马昂得知“皇上最想要的东西”是他妹子,倒也并不踌躇,回家稍作安排,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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