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第3/4 页)
登天,将来设法让魏氏以司礼监秉笔太监兼领东厂,实权更大。客氏、王体乾之间达成协议,遂找来魏忠贤一起商量。魏忠贤乍闻此事,很不雄才大略的“小人物”心态又表露出来———他居然念及王安在“移宫案”后,保护过他,救己一命,“犹预【豫】未忍”。王体乾见状,私下又“以危言动客氏”,客氏在枕边把魏忠贤好好训斥了一番:“外边【指廷臣】或有人救他,圣心若一回【皇上一旦改变主意】,你我比西李【李选侍】如何?终吃他亏。”这个提醒很关键,“移宫”中魏忠贤站在李选侍一边,很积极,虽赖王安遮挡,安然解脱,但把柄终捏于人手,万一哪天“旧事重提”,那可……这么一想,“贤意遂决”。
可见魏忠贤并不是一步到位,从一开始就频作威福、玩弄事机、骄横恣肆,他也是“在斗争中成长”,慢慢地学会颐指气使、恣威擅权。
骤列大珰,短短数年,从魏傻子摇身而为“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只比万岁朱由校少一岁),史无前例。但表面上的不可一世背后,这位有史以来最大的政治暴发户,向来就不曾从微贱的往昔和记忆中完全走出来。有件事很说明了这一点。魏忠贤跃升司礼监秉笔太监之后,当年那个曾经为难过他的四川税监邱乘云,撤任回京,魏忠贤故意派一名太监专程到南郊迎接,邱赏了来人三十两银子,那人回来向魏忠贤汇报,魏竟当时落下泪来,说:“我先年被徐贵谮害,止给我十两路费,今赏尔如此,便三倍我了。”说完,“叹息者久之”。创巨痛深,可见一斑。穷其一生,不管这个人怎样一手遮天,归根结底,他骨子里仍旧是“小人物”,到最最关键的时刻,“小人物”心态还是让他安安静静地引颈就戮。关于魏忠贤,人们对这一点以往谈论得很不够。
大计既定,一切由客氏斡旋。她径见朱由校,“劝帝从其请【指王安辞不就任的请求】”{86},同时,经唆使,兵科给事中霍维华于天启元年五月十二日疏论王安,加以攻击。这开了先河,“是为奄党第一功也”{87},霍也成为后来声势浩大的阉党的先驱。有人弹劾,客氏加大了嚼舌头力度,不断危言耸听。朱由校至愚至昧,分不清好歹,唯对客氏百依百顺,良心也教狗吃了,居然将一手把他从险境中救出并扶上龙床的王安,发往南海子净军;客氏“遂矫旨准安辞免,将司礼监印付体乾掌之”{88}。
难兄难弟:由校和由检(21)
王安死得很惨。先欲将其饿死,后失去耐心,一说勒死,一说纵狗咬死。王安亲手救过朱由校和魏忠贤,却恰恰由这两人联手消灭。
王安被除,内廷座次全部重新论定。由于客氏这个背景,在司礼监排名第二的魏忠贤,却是整个内廷事实上的核心人物。王体乾首先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故事【惯例】,司礼掌印者位东厂上。体乾避忠贤,独处其下”{89}。自他而下,内廷有头有脸的人物,咸唯魏氏马首是瞻。
应该佩服客氏这个女人,头发虽长,见识却一点不短。她拍板与王体乾结盟,除掉王安。这很有先见之明。干掉王安没多久,就发生了外廷请求皇上将客氏遣散出宫的事件,假设王安仍在,与朝臣里应外合,朱由校十有###是抵挡不住的。眼下,只是外廷单独闹事,处境就好很多。朱由校和客氏,一起咬住牙关,顶了四五个月,终于击退群臣。天启元年十二月,先将主要干将之一的吏部尚书周嘉谟罢免,翌年三月再驱逐另一干将———大学士刘一燝,六七月间,刑部尚书王纪、礼部尚书孙慎行分遭革职、罢免,十月,都察院两位高层左都御史邹元标、左副都御史冯从吾也被赶走。
七搞八搞,转眼间力量对比的天平就偏向了魏氏集团这一边。这带来什么结果呢?当然是“阉党”的形成。
假使在嘉靖以前,像这样力量平衡的打破,不至于成为产生“阉党”的温床。那个时候,士大夫气节很盛,骨头很硬,不要说一时的逆境不足以让他们俯首,就算到头破血流的地步,坚持抗争者也大有人在。不妨回想一下朱棣篡权之初的白色恐怖,成百上千地杀人,也不曾把大家吓倒。即便到了嘉靖年间,“大礼议”之中,正气也仍占上风,左顺门请愿时有那么多士大夫站出来,不避斧钺和大棒。我曾经说过,明代士风是历来最硬的,没有哪一个朝代比得,非常了不起。可是这么刚正的一个群体,也慢慢地教明代历任君主摧眉折腰,销蚀成明哲保身、贪生怕死甚至卖身求荣的无耻之辈。到嘉靖后期,士风向劣坏方向转化,已是大势所趋;再经万历一朝,基本上都堕落了,正人君子仍有,但与整体比仅属星星之火,天启朝中他们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