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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一直觉得那些匠人都是一些老顽固,将自己的手艺看得十分的重,不但多数是代代手口相传,还规定了什么传子不传女之类的,有时候找不到传人,他们宁可让技艺烂到肚子里也不愿意传授给他人,又怎么会有人真的跑来登记。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些法令才刚刚颁布一个月而已,居然真的有不少地方的衙门跑来了一些人登记,其中最有价值的当属一个快饿死的老头提供的东西。
那老头子是个无儿无女的匠籍,江浙地区去年被地震之后他无以为生,只靠当地的一些邻里看他可怜时常救济才勉强生存,但是去年那种灾难年,每个人的生活都十分困难,即使是救济他也不可能长久。
在这法令颁布之后,有人劝他到衙门去试试登记手艺,若能换得点铜钱也是好事。结果发现他居然会造一些十分独特的船只,经过当地县丞上报之后,证实那些船只都是在史书上记载过非常实用的船形,结果这老头子就被朱厚照扔到南京的龙江船厂去帮助造船了。
从这件事情上面朱祐樘看出了这法令的价值,大明上下这么多的人口,匠籍更是不计其数,分布到各个行业,只要这些人中有一小部分愿意将技艺交付给朝廷,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匠人,若是往后有绝世武者自创了武功却找不到传人,又不甘心这门武艺失传而来登记呢?那时候朝廷岂不是又多了门武技。
想得越深远朱祐樘的心不由得越发为之震撼,同时对于朱厚照古灵精怪的想法也越发感到惊奇,更加想知道那些看起来如同儿戏甚至让人觉得古怪万分的法令背后还有些什么深意。
特别是他从一份来自广东的消息,让他感觉到了朱厚照的先见之明,让那些外国人进行身体检查才能进入天朝果然是十分有必要的。
那封信中说的是广州府市舶司的人在对一群来自天竺的商人进行身体检查时,发现了一种十分古怪的病种,那是在史书中从未听说过的病,因此被成为广疮,实际上就是后世所说的梅毒。
这种病最先被发现是去年一名妓 女的死,后来被证明她是被一些天竺商人传染的。由于死状极其恐怖,因此引起了那妓院老鸨的注意报告给了当地衙门。
之后广州府市舶司的人接到当地衙门通知以后开始检查天竺商人,在经过一番盘问以后他们才得知那是一种十分严重的性病,已经在很多国家爆发。
朱祐樘知道广东是天朝私下海外贸易最为集中的地方,既然这种非常易于传播的病种已经被发现,自然可以及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避免蔓延到全国。
像这样能够证明朱厚照下达的那些法令十分有实际作用的消息还有不少,朱祐樘越分析就越觉得有道理,船舱中只看到他不时点头,不时满脸得意与开心的瞄一眼朱厚照。
他们两人各自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时间也就过得飞快,天色渐渐暗了,他们感觉船越来越颠簸,已经没办法坐得稳稳的看东西,这才匆忙将东西收拾好,关注起现在的情况。
风暴来的很快,几乎是眨眼功夫船就从轻微的摆动演变成了剧烈颠簸。船舱外水手们的叫唤声简直是歇斯底里一般,一个个都是拉扯着嗓子在喊叫着,整艘福船随着风浪不停地上下颠簸着,让人感觉难受至极。
朱厚照手中牢牢地抓住船舱中用来固定的扶手,另一只手环住随着船体不停摇晃的朱祐樘,免得两人在船舱中狼狈的滚做一团。
朱厚照毕竟是学武,而且在现代经历过恐怖地过山车和一些空军训练,这种程度的颠簸他还可以忍受,而很少出海的朱祐樘则惨了,脸色越来越苍白,只觉得耳朵中嗡鸣不止。
感受着风暴,朱厚照分神注意了一下朱祐樘的情况,看他状况似乎不对,连忙大声道,“父皇,快运功!”
朱祐樘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艰难地点了点头,索性放松身体将自己的重量交给朱厚照,然后开始将心神沉浸在运转真气之上。
隔绝了外界的影响,恐怖的风暴声、海浪声以及船舱中物品到处翻滚的种种杂声他再也听不到,立刻感觉舒服了很多。
一边要环着一个人,一边还要在越来越大的风暴中稳住身体,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手臂一直维持着紧绷的状态,并且还要使出力气来抵御那种几乎要把人甩出去的离心力,没过多久朱厚照手臂上的肌肉就有些发痛。
这种比战斗还要累人的事情,朱厚照却没有一丝怨言,甚至还小幅度的移动身体为朱祐樘阻挡那些在风暴中随处乱飞已经形同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