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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笛之声,一个粗豪的嗓子纵声歌道:“纵马踏破天涯,痛饮狂沙。豪杰英雄皆折杀,一腔滚血灼胸肺,伴浊酒尽洒。却闻爷娘声声唤,无语凝咽。长风万里传消息,儿今赴向黄泉路,终日莫牵挂。且记落云升月处,英魂还家。”悠悠羌笛此刻低回哀婉,下刻刚烈凄厉,声音穿云裂石,直抵云霄。
营外合围的众军士默默无语,片刻后竟有人跟着歌声低和,旁边一人使劲推他一把,悄声道:“作死么?!”话音刚落,只见浓烟中冲出一人一骑,粗着嗓子道:“哲思放火烧营,快去灭火!”
众军士闻声一愣,却见翌宁满脸黑灰,翻下马来坐在一边喘息,见没人动手,又喝一声:“快汲水灭火!”众人这才纷纷醒悟赶紧取水救火,七忙八乱下只救出千余人来,剩下的军士俱与哲思和鞑靼兵一道归了火场,尽化灰烟。
……
次日翌宁回到凉州都督府时星子已挂了漫天,待收拾妥当走入厅中,却见叶平早已坐定独酌一盏清酒候着他。翌宁嘿嘿一笑,自端起备下的茶碗喝了一口,才道:“人走茶凉,我这才离了大半年,再往都督府却是连杯热茶也喝不上了。”
叶平眉目含霜,“末将的粗茶王爷喝不惯罢了。”
翌宁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叶小公爷,昨日翌宁没依你的劝去撵鞑靼兵确是鲁莽。不过翌宁一人做事一人当,往朝中递的折子自当一分为二,破敌之功全在小公爷一人,追敌之过均由翌宁一力承担。”
叶平冷哼一声,“身在军中,王爷还是称末将一声将军的好!”
翌宁将茶碗搁在桌上,脸色已有几分不悦。叶平冷冷看他一眼,又道:“听闻此次王爷折损了不少人马?”
“将军这么个聪明人,怎么不知这些人都是该死的?父皇要我带这八万禁卫军来西北,不就是欲将禁卫军洗个干净么”,翌宁面色戏谑,语带讥讽道。
“纵是如此,这两千余人全都是该死的么?鞑靼为防大营被烧,早已将四周野草尽除,若非王爷的桐油好用,这火只怕烧不起来!”
翌宁哈哈一笑,道:“本王竟不知这用兵如神杀人无数的叶大将军还怀了颗慈悲心肠!禁卫军事关重大,倘若不将他们的心腹爪牙一并剔除,只怕来日太子反扑,丢了性命的就不是这些不相干的人了!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本王不想后悔,更不想丢却了性命。”
“王爷利落,可莫要将自己的后路也一并断了才好!”叶平拂袖走到门边,刚好瞧见一人躬着身子隐在门边的黑暗里。
叶平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人不惊不惧,从容道:“草民前来,便是想与二位贵人谈笔生意。”
只见一人慢慢走到烛光中,将脸一仰,竟是汇通商行的掌柜钱川。
“本王在京中遍寻钱先生不得,却不知钱先生是躲到西北来了。”翌宁面上含笑,语气中却带了一股子冰寒之意。
“草民一介商贾,自然是何处的生意好做便去何处,劳王爷费心找寻实非所愿。”钱川不卑不亢,几句话又将翌宁顶了回去。
翌宁哈哈大笑,想是昨日的烟子熏伤了喉咙,这笑声里夹着几分嘶哑,听来颇是��恕�
“钱先生不愧为天下第一商行的大掌柜,光这份胆色已叫本王佩服,”翌宁斜睨钱川,“‘汇通天下’,诚不我欺也!”
“谢过王爷夸赞,王爷的好手段草民也是见识过的。”想起鞑靼大营火海中的惨状,钱川胃里又是一阵翻涌,面上却是半点也瞧不出来,目光烁烁道:“草民今日既然敢来,便是自信有拿得出手的货物。”
钱川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拿在手中,道:“这簿中所记乃是近月来,太子通过汇通商行货与鞑靼的粮草、马匹、兵器等物的流水明细”,他目光在二人面上扫过一遍,“却不知这货贩给哪位?”
“怪道来去年好大的雪便如只压了我朝的牛羊似的,鞑靼这次来攻实力犹胜往昔,却不知是有人拆了自家的房子去补那邻人的漏墙!”翌宁黑面冷声,便是夏中的熏风也只敢刮到窗口,“敢问一句,钱先生既做了这塌墙生意,自是埋得越深越好,却不知出这货是图个什么?”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草民是个商人,自然图个‘利’字”,钱川拍了拍账簿。
“先生的货价码如何?却不知本王付不付得起?”翌宁目光一转,直盯着钱川的眼睛瞧,却见他丝毫不躲,坦荡直视。
“草民的货自然是价高者得,底价嘛……”钱川顿了一顿,笑道:“便是保汇通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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