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页)
挟持做木偶!他一拳砸在茶几上:“他妈的!任锡章非杀不可!”
就都不敢出声,高理文却不失诤友本色:“请你三思而行,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胡说!”他脸红脖子粗,失去了自恃。两封急电想必是任锡章的哥哥四出求援的结果,可这岂不更扩大了任案的影响?!
“怎么叫胡说?!”高理文也面红耳赤,据理力争,慌得众人敢忙劝阻,遂不欢而散。
只有蒋善初晚八点遵嘱又来到东院接任案的批示。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章亚若出来看了几次,蒋善初也徘徊不已,但都不敢去惊扰蒋经国,只是隐约可闻办公室里翻阅案卷的沙沙声、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和沉重的长吁短叹。或许,任锡章的处置会有一线转机?
凌晨三点,蒋经国一声沙哑的呼唤:“蒋军法官——”
等得心焦的蒋善初整整衣冠应声进去,见着案卷中的朱批:“死刑”,蒋善初的眼珠子便直勾勾了。
“执行以后好好安葬。”蒋经国又叹息一声:“对他的妻室儿子要妥善安排。”这才疲惫地挥挥手。蒋善初拿了案卷退出,正撞见章亚若端着热腾腾的酒糟鸡蛋欲送进去,亚若忙问:“怎样?”
蒋善初摇摇头:“枪决。立即执行。”
亚若急了,进门只见蒋经国在这凌晨三点却戴着一幅墨镜!森森然透着阴寒之气。
她将碗放到办公桌上,顾不得斟酌字句,冲口而出:“不能判个‘死缓’吗?他是你的学生,只有二十一岁啊。”
“你懂个屁!”他又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歇斯底里地跳了起来,碗也颤了起来,汤水淋漓桌上。
泪水如决堤之水涌出!可她不示弱地盯着这个操着生杀大权的男子。
他却透过墨镜读懂了她目光中的全部内容。他并非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之辈,何尝不念师生情上下级之谊?他又何尝没动恻隐之心可怜跪在脚下的任的妻儿?他理解失夫之难丧父之痛。既然朝野皆知、拭目以待,他不挥泪斩这不争气的任某,何以平民愤?何以还击流言?何以向天下昭示他的“清廉公正”,“执法如山”呢?
默默流了许久泪水的章亚若只有让步,她拿起抹布,揩净桌上的汤汁,轻声说:“快吃了吧,都凉啦。”
他摇摇头,却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手心滚烫。
“哦,葛洛已平安离开了赣南。”蒋经国转换话题。
于是,他与她的心头都宽松了许多。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或许是急于弥补刚才凶暴的言行,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叠钱,拉过她的手,欲放于手心:“喏,带给他们吧,他们都安排好了吧?”
像被蛇咬了般,她的手一甩,跳了开来:“不!我不要!”
钱便撒了一地。他皱起了眉头,自嘲般幽默一句:“这些钱可都是干净的。”
她冲动了:“我拿了可就不干净啦!我有自己挣的干净的钱!我养得起他们!”
“你怎么啦?”他站起来走近她,很有些不解。
泪水又冲缺了堤坝。她恼恨他突然将话题转到“他们”!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这种氛围!像从火海中拽出又坠入冰河,像从死神中解脱又身陷黑夜的坟冢堆中,人生的苦难本来就多,为什么还要把这样那样不同滋味的苦难混作一锅煮呢?
这回,他投降了。他忙手忙脚给她拿毛巾擦泪,又终于取下了墨镜,求饶似地说:“我知道,是我不好。”
眼白又布满了血丝,但很善良,充满歉疚和不安。
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俯身将钞票一张张拾起,蒋经国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纸证明:“你看,差点忘了。这是我介绍他们进难民小学插班的证明。”
她将钱放回抽屉,接过证明信:“谢谢。”
他又长叹一声:“唉,我知道,这太难为你,太难为他们了。”
她安顿他在值班室打个盹,便悄悄地离了公署。
第一抹曙色,将城墙脚下那片临时凑合搭起的乱七八糟的破烂芦棚夸张地抹上了旖旎的亮色,有炊烟袅袅、鸡鸣狗叫、起早担水的人影,急急上路的鸡公车叽嘎作响五里亭刑场的热闹和枪声,并不惊扰他们贫困的生活。
她来到了这里。她的婆母执拗地带着孙儿住进了这里,离得她远远的,为她省钱为她减纷扰,却不知更添了她的负罪感!
她听见了嗡嗡的纺车声,不知为什么她竟做贼般蹑手蹑脚绕到西边的小窗前,偷偷将棚内的一切来张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