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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则海阔天空,君侯当时的抉择虽然显得有些生硬,但也不失为明智之举。”田丰正襟危坐,问题一个接一个,虽然语气还算客气,但听起来却像是质问一般,“以丰想来,在将军做决断的同时,应该就已经有了攻略青州的计划吧?”
“正是。”王羽不以为忤。
据他所知,田丰就是这脾气,所以在袁绍那里完全吃不开,最后的结局也很凄惨。何况,田丰也不是单纯为了质问而质问,他似乎在提醒自己什么东西。
“君侯的战略环环相扣,不可谓不深谋远虑,丰虽自负智计,却也唯有自叹不如。君侯只手逆转乾坤,一夕平定百万蛾贼,武功更是煊赫天下,震惊四方。”
田丰向王羽拱拱手,像是在恭维,但王羽心知,对方这些话不过是先扬后抑的铺垫罢了,下面的才是正题。
“然则,”
果然,只见田丰话锋一转,口若悬河道:“大胜之后,君侯有征讨不臣的大义名分在手,却不趁势扩张,反而赦免蛾贼,加以安抚,摆出了止息兵戈,休养安民的架势。固然,此策亦不为英明之举,可君侯行事的作风,就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了。”
田丰摊摊手,道:“在洛阳,君侯示人以忠勇,忠,仿佛史籍中的圣人,勇,则似骠骑复生,白起转世;二次会盟时,君侯纵横捭阖于诸侯之间,大是游刃有余;待回返泰山,平定青州也是智珠在握,仿佛天下尽在掌中的样子……”
“丰虽自忖有些智谋,也早有投效之意,可是,丰实在不知道,能为君侯做些什么,又能得到些什么。不知其他人如何看待将军,但丰看将军,却一直都是雾里看花,难知如阴,如果不是在冀州无处容身,此刻也不敢冒昧上门啊。”
“元皓先生的意思……”听田丰说了这许多,王羽若有所觉,但始终还差了那么一点才参透,一时不能作答。看向贾诩时,只见胖子捻须微笑,明显有会于心的样子,却不肯出言提示,搞得王羽更加迷茫了。
“举例来说,袁本初何以据冀州?其家世固然是主因,但同时,也是因为投效者都知道,他们能得到什么,所以各方名士,冀州豪强,纷纷报效。袁公路与其兄不合,但他二人同出一门,本质上却没多大区别,只是所在地域有差别罢了。”
“刘景升,陶恭祖与袁氏兄弟类似,只是主导权相对较弱罢了,陶恭祖尚且有一定的决策权,刘景升只能在荆襄几大世家之间找平衡罢了。”
田丰不等王羽回答,自顾自的评说起了天下英雄。
“董卓出身寒微,却另辟蹊径,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被君侯赶去了关中,但其志向却很明朗。还有另辟蹊径的就是曹孟德,他知道家世无法与旁人相比,故而将目标转向了不得志的寒门子弟。如今东郡他已据有泰半,再有荀文若从中斡旋,其势将成矣。”
说完正面例子,他又举了两个反面例子。
“与君侯相似,似乎为了战而战的也有,与将军联盟的公孙伯珪,以及江东孙文台。这二人亦如君侯一般,武功赫赫,却乏人看好,不过,与君侯不同的是,世人不看好这二人,乃是因为不看好他们的前途,而对君侯,则是不了解君侯到底要什么。”
“丰的意思,君侯明白了吗?”
王羽点点头。
为何而战,战后谁分享利益,这不就是政治纲领吗?
之前自己争战的目标,都是根据前世所知的天下大势走向来决定的,每个步骤都很精准明智,但放在一起,就无法保持一致性,让人看起来很糊涂。
而且,早在在河东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和黄巾扯上关系了,眼下的青州策略,看起来也很容易让人误会,也就难怪田丰会有此问了。
明白归明白,这件事却不太容易解释。
想了想,他缓缓开口,问道:“元皓先生以为,大汉国势何以摧颓如斯?”
“这……”田丰微微一滞,看了眼王羽,疑道:“君侯的意思,莫非是说朝廷不善料民,故而……”
王羽的行为看起来的确很像是同情黄巾,从表面上看,这倒也不错,汉廷料民不善,以至于天下皆反,大厦轰然崩塌。
不过,如果王羽的见地只有这样,那田丰就真的要失望而归了。
民间的反乱,从来都只能是契机,可以掀翻一个王朝,却无法建立起新王朝。当今之世,世家的影响力无所不在,光凭草民,哪有可能成就大业?这可不是个人力量所能扭转的。
“非也,本侯以为,但凡一个王朝覆灭,最直接的诱因无非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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