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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大型超市。”
“这里是它整个连锁系统的总部,至于其它连锁店几乎遍及华东,”他停了停,“包括你常去的那一家。”
“这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打断,只是恍若未闻。
“虽然在业界颇有分量,主人却更像个艺术家,在小制作电影上小有成就,商人之外的身份是极富才气的独立导演,昨天我在这个城市见了他,谈妥了合作的事宜。”
我有些焦躁,困扰我的并不是那些不常听到的名词。
他的份先上来了,等服务生走开,他再次开口:“是准备学工商管理吧,毕业后我可以帮你拿回你父亲的超市,不过,如果以后想经营超市,先在同类型有先进管理经验的企业里获取经验是必须的。”
嗓子有些干涩:“那么代价呢?在毕业之后继续陪你上床?”
服务生把我的餐点放下,大约听到了刚才的话,不自然的瞥了一眼。
林子午平静的望着我,但不妨解读为默认,然后居高临下等待我对他扔出的骨头做出反应。
我的脸发烫,由于羞耻,在大庭广众被人发现伤口的耻辱,还有愤怒,对握着优渥条件等我跪下亲吻脚踝的林子午,更对感到动摇的我自己。
“我……”
我禁止自己做过多的联想,关于记忆里小超市中发生的诸多片断,强迫自己和过去划开界限。
“我拒绝。”用决绝的口气。
林子午在听了我的回答后微扬起下巴,却垂下眼睛。
“吃饭吧。”他对我作了手势,拿起餐具。
在房间洗过澡,林子午显得有些疲倦,去睡了一会儿,我坐在外室看了会儿电视,酒店私装了卫星台,香港的一个成人频道放着情色片,我把声音关了,盘着腿陷在沙发里看。
老实说也没什么大不了,更器官的也见识过。上初中时那帮小子都是胆大妄为的好奇宝宝,老在流氓堆里混得大头几乎成了班级所有男生的片源。大头父母离异,他跟着有钱老爸过,他老爸有很多有色录影带,一到周末,总有七七八八的男生去他家里扫黄,我第一次去时离那场轰轰烈烈但未果的“决斗”没几天,没想到会在大头家里见到甄伟——后来才知道是大头和在学生会的兄弟为消除嫌隙特地拉我们一起来的。勉强点头算招呼,坐下看片子因为对方在场觉得很别扭,再说第一次看,片子太火热,我有点不好意思,甄伟的脸色也很糟糕。
不过以后见了甄伟,两人间的关系倒不紧张了,好像瞒着明华做了同一件坏事的互相包庇者,有点共谋犯的味道。回头想想,似乎是因为看了A片才对对方产生好感变成朋友的。
我这样想,就想笑。
片子正放到高潮,无人在场,我没觉得难堪,在低俗的画面里隐隐感觉火热。
林子午出来时,画面里正干柴烈火。
他关掉了电视。
“去海边吧。”他说。
我还盯着暗掉的屏幕,条件反射的点头。
A8在沿海公路上行驶,正值旅行季节,距公路不远的沙滩上,有不少游人零星分布。车子通过海滨大道,最后停在临海的小山上,那儿有观景台和停车位,视野宽广的平台上没有其他人,显得很宽敞。
林子午先下了车。
我打开车窗,带着咸味的海风涌进车子,调皮的吹乱头发,凉爽潮湿。
海浪打在悬崖击起琐碎声音,一潮潮的,单调但放松,很惬意。
林子午在车外说了什么,声音被海风吹走,于是他对我作了“下车”的动作。
离开车子的庇护,阳光直射在皮肤上,然而全身又被清凉的海风包裹,感觉奇妙。
“我以前……说过父亲的事吧?”
背对着我,林子午站在平台的边缘,山崖下是汹涌的海水,也许在水下暗礁之间隐藏暗流。海风很大,尤其在接近崖口的地方,他的身体有些微晃动,显然那并不足以撼动他,他低下头,平静的凝望脚下的大海。
“他死得并不光彩。”
我不知道林子午在怒吼着吐出白沫的海水中看见了什么,以怎样的心情维持着声音的稳定。
“江水也好,海水也好,我不相信水会洗净污秽,”他转过头,嘴角带着冰冷的微笑,“洗涤罪责的只有死亡。”
没有感情的音调,悬崖边上的林子午,并不因为言辞的残忍生出压迫感,在强大的自然以及不可抗拒的命运前面,谁都是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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