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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见春活到二十二岁,从来没碰到过柯碧舟这样个性的青年人。她几大步走到门口,回过头来,重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蓬乱过长的头发,黑瘦的脸盘,悒郁的眼神,打满补丁的衣服,光着一双脚板。针对他的自甘落后、消极悲观情绪,她真想愤愤地训斥他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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蹉跎岁月(5)
他的举止神态实在有些异样,又有些令人怜悯,她冲到喉咙口的话变成了这么一句:
“你有雨衣吗?借我……”
这一回柯碧舟不但脸涨得通红,还显得很狼狈,有些局促不安,他极不情愿地回答:
“雨衣和伞我都没有。我很穷,对不起。”
杜见春只觉得自己的心抽搐了一下,她一眼也没看他,急促地说:
“那好,我跑快点赶吧!”
话语比急急站起身来时柔和多了。
说完,杜见春冲出了暗流大队湖边生产队的集体户,顺着出寨子的泥泞山路,甩打着双手疾跑而去。一路上,她的脚跟溅起无数的泥花水沫。
只一忽儿工夫,她的身影就被那几蓬钓鱼竹遮住了。
在柯碧舟的视野里,只看见几座耸立的山峰和一条稀脏的泥路。他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颓丧地望着远处,遗憾地自言自语:
“我是不是太冷漠了。她是哪个大队的知青?我甚至也忘记问了,唉!”
蹉跎岁月(6)
“我爸爸教的。”
“你爸爸?”
“是啊,我爸爸参加革命以前,就会耍拳弄棍舞大刀。
就是现在,他也把这作为锻炼身体的手段。我从小跟着爸爸练,读书的时候,逢年过节,搞文娱活动,我还常上台表演打拳耍刀哩!哈哈,你没想到吧!”
“噢。”柯碧舟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被流氓打痛的脸颊,垂下了眼睑。
杜见春注意到他的动作,关切地问:“你被他们打伤了吗?”
“没有。”柯碧舟摆摆手,他感到杜见春的眼光热辣辣的,话语中充满了体贴,便干涩涩地说,“睡一觉就不痛了。”
两人走出镇子,杜见春让柯碧舟站在街旁等着,她去那些停着的汽车旁,一辆辆车地问那些司机,哪辆车能带人去
鲢鱼湖公社暗流大队附近。十分钟后,她脸上淌着汗跑回来,兴高采烈地说:
“快跟我来,那边有辆车,马上就开。我跟司机说好了。”
柯碧舟为难地皱着眉:“我们说好四点钟坐黄河牌走。”
“哎哟,你这个人真死板,现在只有一二点,等到四点钟,你又要被流氓围住了!”杜见春一跺脚说,“快走吧,随我来。”说着,不容推辞地扯了一下柯碧舟的袖子。
上了卡车,柯碧舟伸出手来,要拉杜见春上车,杜见春笑着摇摇头,声音脆亮地说:
“我们生产队有事儿,我还没办好,不能走!你先回去吧。”
“嘀嘀!”汽车鸣了两声喇叭,顺着公路开走了。
柯碧舟抓着车厢板,两眼目不转睛地望着杜见春,此时此刻,他是多么不愿离开她啊!今天,是她挺身而出,把他从危境中救了出来呀!要是没有她及时赶到,他不知将给流氓打成个啥样子呢!汽车离双流镇越来越远了,只能依稀看到,杜见春伫立在公路中间,朝着汽车挥手。
柯碧舟像被谁提醒了,他举起右手,朝着杜见春大声喊道:
“再见!”
汽车疾速地拐了个弯,柯碧舟眼里,只能看见路旁的白杨树和汽车扬起的尘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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蹉跎岁月(7)
“听你说话,就知道是干部子女。”柯碧舟并不为她的取笑不高兴,他已平静下来,恢复了镇定,“是高干子女吗?”
火焰蹿高了,照得杜见春的脸红彤彤的,两眼更是灼灼
有神,像两颗星星。她用幸福愉悦的口吻说:
“我爸爸是正师职的干部。六五年冬天调到上海……”
“六六年造反派没冲击他吗?”柯碧舟插进话头来问。
“冲击了,但不大。”杜见春接着说,“六六年春天他才到新岗位上任职。只几个月,‘文化大革命’开始了,造反派抓不到他的把柄,只好把他挂起来。后来他下干校。我下乡前,正是‘九大’前夕,强调‘老中青’三结合,爸爸又当了个副主任。他来信说,名义上是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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