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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蟒彭忠一连叩了十几个头,垂手倒退至门边;又向艳红姑娘致谢道:“多谢姑娘来得是时候,要不然……”
艳红姑娘浅笑道:“不用客气了,麻烦交代一声,叫丫头准备船只——”
花蟒彭忠惊道:“姑娘,千万别就回去!”
艳红姑娘道:“谁说我要回去了?这位公子本是雅人,不愿枯会楼头,船上准备酒菜,奴家也好陪公子游湖赏月呀!”彭忠这才恍然,连声答应着退了出去。
没多久,船只备妥。艳红姑娘竟未征询少年同意,只侧身微笑道:“公子,请!”
说也奇怪,那锦衣少年适才何等倔傲,如今却柔顺得像只小猫,一句话也没说,抽出一片金叶掷在桌上,起身便下了楼。艳红姑娘轻提罗据,婀娜随后;迈下楼口时,低声向侍儿吩咐道:“雅座撤了吧!咱们回来也许要很晚了。”
待儿、歌位和伙计们无不千恩万谢相送。本来嘛,赏金既厚,凶神又出了门,最好就别再回来算了——只是这句话不敢出口。
艳红姑娘陪着锦衣少年下楼登舟,由一名黄衣丫环撑橹,缓缓向湖心亭驶去。
舟中酒菜俱全,那锦衣少年默然独酌,一直没开过口;艳红姑娘斜靠在对面一张绣榻上,也沉默末发一言。船过湖心亭,竟未稍停。丫鬟橹柄一转,掉过船头,直驶入碧波深处,远远离开了一般游湖舟派
这时候,艳红姑娘才向船尾摇橹的丫环招手道:“别摇了,过来拜见少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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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忍教一身集丛谤
那锦衣少年身躯猛震,手里酒杯一惊坠落,失声道:“你……你真的是雪姑姑?”
雪姑冷冷一笑,道:“要不要撑上灯来,以免雾里看花不分明?”
锦衣少年吓出一身冷汗,慌忙离席垂手道:“虹儿无状,求姑姑原看。”
雪姑耸了耸香肩,晒道:“那儿的话,你梅剑虹胆大包大,自然没有把我这做姑姑的放在眼里了。”
锦衣少年惶然道:“虹儿不敢。”
雪姑脸色一沉,道:“踏破铁鞋,今天总算被我碰上了。我问你,人呢?”
梅剑虹呐呐道:“姑姑问的是——”
雪姑哼道:“别跟我装糊涂,我问的是小燕儿!”
梅剑虹俯首答道:“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广雪姑黛眉一剔,冷笑道:“你们倒真是一对师兄妹!一个不念慈母养育之恩,一个背弃师门调教之德,竟在文定佳礼前夕,双双逃走;而且,一走就是整年,连音讯也没有。”
梅剑虹局促地道:“姑姑明鉴,虹儿和师妹虽然从小一块儿长大,但仅有同门之谊,并无相悦之情。老菩萨这样安排,逼得我们不得不走……”
雪姑道:“这么说,倒是老菩萨把你们硬逼走的!”
梅剑虹道:“虹儿不敢责难老菩萨,但事实确是如此。”
雪姑不禁失笑,道:“好吧!就算老菩萨过份了些。燕丫头私心恋着江涛,情有所钟,逃婚犹有可说;你这做新郎官的却逃个什么劲?”
梅剑虹脸上一红,低声道:“虹儿也是为了要寻找江涛。”
雪姑一怔,诧道:“这是为什么?”
梅剑虹赧然道:“不瞒姑姑说,虹儿困居天湖,生活了十七年,平生未曾遇到一位能倾诉苦闷的朋友;自从江涛来到总教,才算有了知己。人各有志,他不愿长居天湖,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虹儿只觉他为人正直,热诚可亲,与燕师妹恰堪匹配;故愿不辞艰危,陪燕师妹去寻找他的下落。”
雪姑听到这里,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
梅剑虹尴尬地道:“姑姑虽觉得好笑,但虹儿却是肺腑之言。”语声微顿,忽然仰天轻叹一声,幽幽自语道:“唉!这世上能了解我内心苦闷,又能以诚相待,不存鄙薄之心的人,只有一位江涛。可惜相识太晚,匆匆分别,竟难再晤……”言语之中大有感慨无尽之意。
雪姑喜地一震,登时笑容尽敛;两眼凝注梅剑虹,似怒似惊,又似迷惑。
梅剑虹并未感觉到,星眸微扬,又道:“虹儿自知私离天湖,罪无可道。既然遇见姑姑,任何理由都不必再说了。只求姑姑将虹儿押回天湖以后,不要再逼迫燕师妹;一切全是我的错,燕师妹是无辜的。”
雪姑美目深注,忽然浅浅一笑,摆手道:“好一个舍己全交的君子,坐下来,姑姑有话问你。”
梅剑虹废然跌坐椅中,垂目俯首,静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