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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安徒生的浮世绘
傍晚,堇昔坐在露天的咖啡摊,放下半瓷杯纯苦的曼特宁,遥看那一大片逐渐消逝的余晖,连同隐去的还有翻卷而来的潮水、疲累。
斜阳慵懒的昏黄光泽被墨黑的天幕一点点噬尽,入夜的喧嚣正慢慢地湮没内心缱绻的叹息。这再美的黄昏多有炎夏入夜的味道,也无法完全稀释掉这深秋里灰淡的,萧瑟的离愁。
似乎都是这样,漂泊在外的人,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欣赏各种风情,体验不同的节奏,总是希望寻求一种近乎极致的归属感。也许曾经很爱一座城,爱它的味道,爱它的光影,爱它的围墙里住着那么一个魂牵梦萦的人,却怎么也不会滋生出那种依恋的甜蜜感觉。故此,“归属”总是一路寻求,寻寻觅觅,寻寻觅觅。
渐渐地,当一颗孤独的心已习惯在生活中流离,向往的归属感,谈何容易寻求。
前些天教授要求的简论报告她已经通宵几夜赶出来交了,不知道会不会卡掉被无情退回来;院长家的猫咪也帮她从兽医院里领回去了,应该不会再麻烦她给宠物当免费佣人了吧;预订的机票也已送到,无论如何都该暂时告一段落了。
再多看一眼这城市边缘的残夕,堇昔拢紧身上的呢绒大衣,在桌上放下咖啡钱就拿好相机朝地铁站进口走去。对于这个城市,不算很熟悉,但在这里行走过的一千多个日夜中,亦有一种依恋,暂且收容卑微与理想,包含尚且无处可放的恣情,不必让人知道,只是偶尔独自安慰。唉叹,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继续未完成的路,不希望太过遥远,却又怕很快就会回来。
在返程的中途,堇昔帮舍友取回送干洗店的礼服。回到大学城的学生公寓楼,算是宽敞温馨的小窝,舍友不在。堇昔把衣服放在懒人沙发上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最后收拾书桌。把自己那些课本,报告和论文捆作几大叠扔进空衣柜里,又把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累叠成几打,每一打都用便条标明详记好,拜托舍友帮自己妥善处理了。
堇昔没有把自己确切的离校时间告诉任何人,既然当初来到这里是一个人来,那么离开时也不需要打扰到别人了。只是稍稍跟舍友开过玩笑,说若是不再见到她就说明她已经回国了,况且她也在离开前留了字条和一份小小的谢礼。
准备离开要赶去机场,在经过教师公寓楼前意外遇见在之前带过自己的导师,他叫住了堇昔:“I'm sorry that you did a real surprising decision; but I think I can see you again here。good luck, and don’t let me down,you know? ”
“thanks,Professor K ,uh ,see you。” If I do。
华灯初上,坐进taxi,堇昔没有再回头,一路到机场。一直到了排队登机才反身看了眼这熙攘的侯机大厅,来往人潮中没有一双眼睛是为自己的离去而感到哀伤,也没有任何一个温暖的离别拥抱为自己而准备。
只是暂时的离别,堇昔这样想。
还没有等堇昔为自己的小情绪而伤感时,后来的几位乘客抢先于堇昔要登机,堇昔却没有从他们的登机牌上看到类似于‘优先登机’的字样,这就让堇昔觉得很郁闷,既然不是享受“优惠”的乘客,为什么要插队?先上飞机和后上飞机有什么区别,反正座位是定了的,难不成晚一步座位就飞了?堇昔表示愤然,这已经违背了原则问题,即使有千万种合乎情理的借口也不能为自己的逾矩狡辩,事实上也改变不了自己行为的性质。插队就是插队,插队就是缺乏素质的行为。无逻辑,没修养,不讲秩序!
脑里飞过这些话语的时候,刚想开口为自己的立场说理,突然觉得异常尴尬——插队的好像全都是中国人吧?就算不是中国人,也和韩国人,日本人长得雷同。可他们好像是说中文的呐……
忽而堇昔觉得悲哀了,其实她很想替那几位乘客告诉那些目瞪口呆的英国人说:千万不要怪他们的插队行为,这都是他们维以生存的社会环境所造成的……阿门……
坐到靠窗的位置上看向机舱外的夜空,黑幕中星光点点。周围还是一阵嘈杂,那几位乘客与她同一个机舱,现在还在争相着放行李。堇昔依旧万感无奈,他们抢来抢去到底有什么好抢的?这么急促的经济舱不见得能抢出朵花来吧。难道,管他有没有好处,抢了再说?
在公众场合这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