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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封印之期未到,前些时候去求了西海龙王施法帮我强行脱离了墨体。”龙墨兀然开口,口气淡淡地叙述道,“残留了些精魄在墨里,所以它并未消失。”
纪筱一惊:“你并没到修行圆满之时为何要强行脱离?这样做难道不会损伤你的修为麽?”
“会损伤一点,但是不能等了,”龙墨抬起头看著他,“黑龙已经回来了。”
“他……他不是在东宫的湖里被掩埋了麽……”纪筱忽然觉得背後发冷,“怎麽竟还能回来?”
“他只是逃出京城,去了鄱阳湖,吞噬了那里大片生灵,换回了完整的龙身。我若不强行脱离那墨,受之牵制,是决计斗不过他的。”龙墨叹了口气,指向外间,“他盘旋在京城上空,等著辅助他人间的靠山,伺机晋升成为天龙。”
“他要做什麽?”纪筱心下惊惶,急急道,“七皇子已被流放出京,他莫非想动用神力威胁皇上改立皇嗣麽?”
龙墨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峰:“我对你们人间王权交替并不甚懂,我要做的,只是击败那条孽龙,不能由他兴风作浪。”
纪筱默然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人间之事太过复杂,不如你们龙族一较高下来得容易。但是……你强行离开宿体,损了修为,还能斗得过那黑龙麽?”
龙墨苦笑一声:“他是我命中死敌,斗不过他便是死,没有别的选择。”
纪筱赶忙拉住他的袖子:“不成!现在局势不利,你为何不去亲族的水域里躲一阵子,等到修为恢复再与他一战不迟,何必吃这眼前亏。”
龙墨看了他半晌,握住他的手道:“玉砚,我本毫无牵挂,可如今却是一心想与你相守,不愿轻付了性命去。但是你听外间的雨声,那是黑龙在催我,我若是不出面,你们这凡间的京城,尽要被他淹了。”
纪筱惊疑不定地听著窗外愈加猛烈的雷雨,手心里直冒冷汗:“难道说……你已与他约好要相战了吗?”
龙墨看著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我此来是要同你告别,还有件事要叮嘱你。”
纪筱怔怔道:“什麽事……”
“收好我的墨,里面有我的精魄,”龙墨在他额头龙印处吻了吻,“即使我不在了,也可保你平安无虞。”
“不……”纪筱听懂了他的意思,骤然红了眼睛,死命拉住他,“我不求平安,只求你在。”
外间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电光猛地照进内室,映出纪筱脸上两道明晃晃的泪痕。
龙墨抬眼看了看外面:“他催得好紧,我这就要走了。”
他重重捏了捏纪筱的手腕,很快,纪筱便失了力气,倒在他怀里。他再次深深看了纪筱一眼,将他轻轻放在榻上,最後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若我回不来,请你每年去镜湖畔祭奠一回,好歹不要忘了我。”
纪筱受了法术,口不能言,连手指都无法动弹,眼睁睁看他化作一道光从眼前消失了。
第十九章
19。
“先生,先生。”
家仆隔著窗唤了两声,又扣了扣窗棂,这才惊醒了纪筱,他一翻身险些滚下床来,又急急撑住,自己怔忪了片刻,方虚浮地坐了起来。
“先生,早间有位大人来到府中,说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请先生去东宫一趟呢。”
“知道了。”纪筱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昨夜之事恍惚一场大梦,窗外的廊院里毫无暴雨侵肆过的痕迹,阳光明媚安好,确是个温暖和煦的初冬清晨。纪筱不知龙墨那一去之後下落如何,心里空悬著,半日才摸索著站起身披了衣服。
沈色的檀木桌上是一盏早已湮灭的残烛,旁边则躺著那枚描金古墨,墨身却像是泛了层水雾一般,湿漉漉的样子。纪筱定睛看了看,一把拿了起来,果然触手湿滑,不知何时蒙上了水渍,然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墨上的水露沾染到纪筱手上,竟是浓黑墨色。纪筱摩挲了一番,又放在鼻间闻了闻,这才确信是墨锭之色,顿时心里一空,暗道莫非是龙墨战败,所以连昔日布下的封印也消弭了麽,如今这墨竟如寻常古墨一般可以流泻出墨汁来,可见确是出了变故。
他这样惊疑不定地在心里猜了许久,茫然仰头望向天空,却是湛蓝无云,无一人来解他疑惑烦忧。
东宫一上午来催了三次,最後一次连接人的轿辇都派了来,纪筱恍恍惚惚地被催促著上了轿,连觐见的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只披著寻常的旧衣被急急送到了东宫。
延襄在正殿等著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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