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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我的了哦。
河边有萤火虫,在半空中,一浮一沉,一亮一亮的,微微闪光,顾风华右手微抬,那虫子便悄然的停落在了她的指尖。萤火虫其实是张相很不好看的虫子,只是它亮起来的时候,星光点点,朦胧之间,给人一种美极了的错觉。顾风华凝着它,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据说萤火虫是天下间深爱的恋人所变的,每当有一对相爱至深的恋人死了以后,他们的魂魄便会幻化为这萤火虫,在每个夏日的夜里,燃灯,跳起美丽的舞蹈,然后死去。萤火虫的生命很短,往往都是夜生朝死,但是即使短暂一生也是绚丽至极!即使生得并不好看,但是它们连死,都要带给人梦幻般美丽的感觉。
手指轻轻一抖,那萤火虫便从指尖一点一点地升了上去,在半空,隐匿在众多同伴之中,无痕无迹。不知道这一夜尽情一舞之后又有多少萤粉残骸留下?不过,在看着的人的眼中,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夏天,在夜晚,那萤火满天的美丽吧。
顾风华望着天空,眨眼,“你怎么会来呢?我以为,你真的是笨到宁愿心心念念一生牵绊,也要老死不相往来。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很好奇,贺司离只要是认定了一件事情,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心意呢?此时贺司离正望着天看天上的月亮,贺司离在仰头望天的时候往往都是星光闪闪的夜里。他喜欢看星星,讨厌看月亮。但今夜没有星星,只有月亮。沉默了一会儿,贺司离“哦”了一声,突然开口,“皇坼死了。”他的口气很淡,漫不经心,但听者却有另一番感受。顾风华左手明显感觉到贺司离的手微微一抖,虽然只有片刻,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
想必,皇坼是为了贺司离而死的吧。顾风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她是女人,所以她可以体会皇坼的心情。她不讨厌皇坼,一点都不讨厌,她甚至觉得皇坼跟她有相似的地方。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骄傲。有一段时间——贺司离走了她一个人赌气呆在家里的时候,她坐在梅园里,想通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很多道理。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猜测,如果她早在十五年前遇见贺司离或者说贺司离早在十五年前遇见她,贺司离对皇坼的态度或许就是她的遭遇吧。但是,她和皇坼其实并不是一样的人!
皇坼在爱上贺司离的时候甘愿做一个痴人,她的一生情赴他无情火,纵然是飞蛾扑火也只为他焚烧亦尽。而她顾风华,不会!她轻轻地握紧旁边的人的手,靠着他的肩,笑得甜蜜,这笑容中或许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意味,有一点小小的高兴,有一点小小的满意,还有一点——小小的——庆幸。是庆幸!顾风华心里清楚,在看着这个人揭开自己的轿帘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贺司离毕竟还是来了!在顾风华决定上花娇的那一刻起,她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他不来,如果贺司离不来劫婚,她便嫁给柳郝文一生一世做一个父亲眼中,众人心中的好女儿,好妻子——她不是皇坼,她可以一辈子只爱贺司离一个人,可以一辈子在心底保留她的爱,但她绝对不会为贺司离毫无保留的付出,她爱他却不会强留他,更不会傻到会为了一份没有保障的爱放弃一切。所以,她和皇坼——其实——是不一样的。
女人的心思九曲回肠千变万化,即使是天下第一的算命师又何尝不是难懂一二?回转头来,顾风华正对上贺司离疑惑的眼瞬,她笑脸盈盈的伸出手附上他的眼睛,“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顾风华没有等他回答,就已轻声漫唱起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贺司离笑了,他坐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揉荑,另一只手手指扣着地面也轻轻地唱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窃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皎兮,佼人浏兮。舒忧受兮,劳心搔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顾风华怔怔地听着贺司离唱完,笑容突然僵住,然后终于一脸惊怪的指着他不可思议的尖叫起来,“天!原来你不是傻子!”你居然会接我的歌。顾风华显然不敢相信,还在发怔,“你不是傻子!”她突然掩嘴大笑起来“你居然会唱歌!天哪!你居然会唱情歌!”
原来贺司离唱的是《诗经 * 陈风》中的《月出》:月出,月光皎亮,俏丽的人儿多么美丽貌,缓步蛮腰,让我悄悄为她心力消耗。
月出,月光皓洁,俏丽的人儿多么美丽貌,缓步轻盈,让我为她心里不安烦躁。
月出,月光当头,俏丽的人儿多么美丽貌,缓步婀娜,让我为她费尽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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