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三章:狄城往事(2)(第1/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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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九九二年,四月二十六日)
狄露威姆城坐落在顶沼的中央地带,作为政治中心重镇,在执法厅尽职尽责的管辖下,治安始终优良——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风平浪静的年代,报纸上总是没什么大新闻。
周二,萨尔杜斯·拉塞尔独自坐在餐桌前,享受他清晨的第一杯咖啡。
作为一个法医顾问,他更多的工作内容属于书面,而非每次都需要深入第一案发现场,跟着马车东跑西颠。工作地点固定、工资固定,操作步骤大同小异,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双休稳定,作息规律,也鲜有升职或竞争的压力;除了偶尔出现执法厅内的法医无法胜任的问题时,才轮到他出场解惑。总的来说,拉塞尔过着惬意的生活,享有足够自由支配的私人时间。
同时,也可以说,他并不热爱自己的这份好工作。无论是文书的誊写、资料的核实整理还是给老爱问东问西的学生授课,都不是他的本意,仅仅作为保证生活质量、享受生活宁静的入场券。
“咔哒”
茶杯被放进托盘,大小刚好合适。
鸟嘴面具与矮礼帽摆在餐桌的对面,另一张椅子的红色坐垫上。除此之外,拉塞尔已经将自己那套别出心裁的法医行头穿戴整齐:黑皮革风衣、黑裤子、黑马靴还有一只黑皮革手套——他正用来抓着报纸边沿的那一只。第二只则摆在桌子上。
头版头条刊登了驻扎边境的远征军顺利完成任务,今日启程回城一事,附了几张战地记者拍摄到的照片:披盔戴甲的蒙恩者骑士挥动链式战斧,将自己面前的空气劈成两半——相机与失恩者(也就是普通人)无法捕捉到所谓暗物质怪兽的模样,有些人就算终其一生,也不清楚这些危害边境安全的怪物长什么样,或究竟是否真的存在。
随后,第二版则是斯卡兰多大剧院下月的演出通知,以及对部分剧作家与演员的采访,再往下,在剧院板块的角落里登着一行字:曾享誉奥普拉的“瑰宝级”小提琴家格尼比纳,在沉寂近十年后回归狄露威姆。第三版来到了民生板块,税率连年增长,一些偏远地区的布拉泽人已经濒临贫穷的红色警戒线,不得不背井离乡,加入外来务工人员的队伍。而在第四版与第五版的夹缝里,便刊登着几条狄城外来务工人员的寻人启事。
内容乏善可陈,拉塞尔就着面包终于咽到最后一版,并套上了自己的鸟嘴面具。但也多亏了他没有提前就把报纸丢进壁炉(熄灭的),才能看到这样一栏——安德鲁·伊扎纳——以他学生冠名的论文节选登在末版。
起初医生还有些惊讶,但是没看几行,就不由得挑起了一侧眉毛。越往下看,他越怀疑自己认错了人,此文的作者多半和他的学生重名重姓。
因为那根本不是一篇法医解剖学论文,而是针对戏剧《疫病的消亡:落杉湖城冬日场》所做的学术鉴赏。拉塞尔向来不关注剧作艺术,但他碰巧记得这部戏剧,似乎是本城剧作家的新作,去年还是前年上半年在落杉湖城首演,反响甚佳,最近又要到狄城的斯卡兰多大剧院进行演出。
而一直看到节选的结尾,他才明白,这么一篇谈不上如何出彩的赏评,怎么登得上狄城日报。
他的学生安德鲁在文中写道:得益于国立医学研究院特聘法医暨本人恩师拉塞尔医生,我才未错过此等佳作,恩师的仁慈无独有偶,《疫病的消亡》中大公无私、济世救人的瘟疫医生也正以恩师的真实事迹为原型创作。
同时,他还保证了除戏剧性夸张成分以外,剧情情节真实可信,随后大力推荐这部如火如荼的“杰作”,并表示期待下个月在斯卡兰多大剧院的狄城首演。
于是报纸被丢进了垃圾桶。
五六个月前,因匆忙回城而抄近路的游骑兵,从斯卡洛兹娜雪原人迹罕至的角落里挖出了四个人,或者更严谨些说,四具冻僵的尸体。邓肯、执法厅与医学研究院当时资质最老的法医,负责处理这起大案;然而不幸的是,在出发进行遗体解剖前,他食物中毒,抢救及时,成了植物人,至今也没有苏醒。
碍于此案离奇重大,执法厅便紧急联络了拉塞尔作为顾问。
于是,他便在上城西区的那间寒冷的停尸房里,第一次见到了米亚,米亚·莫拉莱斯执法官——四尸命案与阿门德(被害者其中之一)生前那一桩绑架未遂案的受理人。她紧裹着棉服,和他握手,案台上摆了一本快要翻散架的笔记本。
拉塞尔很清楚,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