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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窥视自己生命的秘密,在那里只看到一片空旷。
〃危险!〃
自己生命竟如此脆弱,令她不寒而栗。
难道自己已变得如此不顶用?
并非如此。阿岛想起或糊里糊涂地随波逐流,或一时心血来潮选择自尽的许多女人。
初枝从后背倚靠自己肩上的身体重量让她觉得惟有这才无比珍贵,她一把紧紧地抓住初枝的手,动作粗野地把她抱上膝头。
〃很沉啊,初枝你〃
〃要是像妈妈那样发胖,可就麻烦啦。〃
〃我要是不这么胖的话,怎么能抱得起来初枝?她已经长大了。〃
分什么嫡子、私生子,这算什么!
有的可参加父亲的葬礼,有的不能参加,这又算什么!
这只不过是人们人为制造的无聊惯例而已。
盲人也罢,视力正常的人也罢,又有多少差异?
即使她不能看见,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为初枝而存在、与初枝的生命融为一体的。
活着便是一切。
犹如要拥抱那一切似的,阿岛隔着丧服轻轻地拍着初枝那年轻充满朝气而温暖的后背。
〃痒痒的,妈妈。〃
初枝哧哧地笑着扭动着身体。
就父亲的葬礼的日子而言,那是不严肃的声音。
〃初枝,不玩点什么有意思的?〃
〃模仿演戏?〃
〃好的。〃
她想就模拟烧香吧。
〃稍往后退退,坐到那儿。〃
阿岛站起身正准备自己也穿上丧服,这时,脑海里又出现妾与私生子身着丧服在葬礼的日子里自尽将会如何的妄想。
阿岛把丧服放在膝头上,朝芝野家的方向垂下头。
于是她又感到胸口闷得慌。好像二十年来同甘共苦的女人的真情还是惟有以死才能体现似的。
〃妈妈,干什么呢?〃
〃啊?〃
阿岛转过头去:〃初枝不也来鞠个躬?〃
〃为什么要鞠躬?〃
〃什么为什么身穿这和服,显得很娴稚,所以想看看你鞠躬的样子嘛。〃
〃是这样?〃
初枝老老实实地双手触地,微微一笑。
接着抬起头,马上就伸出手去,触摸到了母亲的脸颊。
〃啊,妈妈您在流泪吧?〃
翌日早晨,阿岛带着初枝去给芝野上坟。
四
初枝闻到了令人倍感亲切的落叶的气息。
大概某处正在焚烧堆扫在一起的枯叶,传来了烧火的声音。
初枝情不自禁地想起故乡苹果园的家。
〃是雾吗?〃
〃不。清晨大概起烟霭了。有点潮湿。〃
阿岛仰视着天空说,〃不过,太阳已照到了五重塔的上方。〃
初枝也仰起头。好像有五六只鸽子般大小的鸟从寒冷的展空掠过。
她们站在谷中的墓地芝野家的坟前。
芝野搬到东京住以后才迁的坟,因此坟前的石碑还不太旧。
初枝的手一触摸,指尖就被露水沾湿了。
为了避讳见人,阿岛才一大早就出来。
初枝闻到了花香,在花前蹲下身来。
〃啊,有这么多,新鲜的花〃
初枝用手摸着摸着,手指尖不由得颤抖起来。
〃妈妈,爸爸的葬礼是昨天吧?〃
〃嗯。〃
〃是吗?〃
初枝双手触到石碑台石上说:〃葬礼的日子,我们却那样疯闹?〃
〃并没有疯闹。〃
〃连葬礼,妈妈都不对我说?〃
〃不说,你也该知道的。从你父亲去世的那天算起,昨天前后就是葬礼日。〃
〃我知道。〃
〃那么,莫非初枝也是明明知道却故意默不作声的?〃
初枝明显地发牢骚道:
〃我不感到悲伤。〃
〃这可是在墓前。〃
阿岛好像顾忌四周,加以责备:〃你爸爸会听见的。〃
然而,阿岛好像现在才发觉:太平间发生的事也好,有关父亲的也好,自那以后,初枝只字未提,如此看来,她是为了照顾母亲的心情。
〃给你父亲供上香回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