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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意味着,我决不能离开。否则他会因恐惧而死吗?我没有停止抚摸。
半小时后,他猛然站起来了,撞撞跌跌地拖着肚子,冲到了沙发后面。难道毕竟,他那孤独的天性,使得他要在最后时刻避开我们?他靠墙半躺着,似乎不再昏迷。我将糖水挪到了沙发后面。我感到他在剧痛中静静地告别世界。动物的耐痛能力,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呢?是不是无论多么痛都能忍呢?现在,既然他不要我们打扰他,我们就先去睡下吧。我和丈夫在11点多离开了他。
深夜,突然听到他叫了两声——仍然是那种小猫的柔弱叫声。我们惊起,开开灯来到书房,看见他已经从沙发后面出来了,他在摇晃着向前走。他的目的地是客厅,那里有他的窝,他多年来就睡在那里。然而他的力气不够,他又在半途倒下了,他用力抬头看我们。丈夫说,可能他要死自己的窝里。这时他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又挣扎着站起来了!他走到了客厅,倒在那里,然而还是用力抬头看我们。丈夫连忙搬来他的窝,抱他睡进去。他躺下之后就安静下来了。我想,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他大睁着双眼,他的海蓝色的眼珠比任何时候都更亮,更美!
三点钟的时候,他开始喘气。这个时候恐怖已经过去了,那件事已经到来,他作好了准备。喘气越来越急促,他张开了口,吐出最后的那一口气。他的美丽的瞳孔在渐渐地散开。也许在那个瞬间他看到了那件事——在自己熟悉的窝里。
这是我多年里头见过的最美丽的死亡。
一种麻将游戏
院子里有一张乒乓球桌,是隔壁单位扔在这里不要了的。在漫长的夏天里,只要不落雨,有一个小姐姐总是在球桌上玩一种特殊的麻将游戏。游戏是这样玩的:三十颗麻将牌,一只松软的小沙袋(四分之一块豆腐那么大小),将麻将牌撒在桌上,将沙袋抛到上空,然后用右手将麻将牌在桌上快速摆出某种图案,再用同一只手收拢麻将接住沙袋。每抛一次沙袋,就要灵活地变换一次图案,沙袋越抛得高,扔得直,那只手在下面所做的工作就越漂亮,越从容。小姐姐是一位行家,魔术师。我伏在球桌边盯着那只手看,不放过手的每一个动作。她是非常有底气的,沙袋好像扔到半天云里去了一样。每一轮,我都在暗暗地为她使劲:“快、快、快!”那只漂亮的手,不用眼睛的配合,单凭本能的摸索,就在紧迫的时间段里弄出了种种奇迹……
不论她将沙袋抛得多么高,它也会很快地落下来,而她的力气是有限度的。所以问题就集中在如何样抢时间、如何样在短短时间里做完复杂的工作了。她总能恰到好处,总能在沙袋掉下的一刹那间弄完她的魔术,并接住沙袋。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我每天都津津有味地在旁观看,像中了魔一样。她的技巧越来越高超,一段时间之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沙袋抛上去的高度基本上是一定的,手在下面所造出的图案却一天比一天复杂、难度大。我即使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也很难事先设想她会如何样巧妙地完成她的造型。有些个神来之举她完全是凭直觉搞出来的,因为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头随机应变是真正的高难度。
我现在回忆起来,在整个院里,我是那个小姐姐最坚定的“粉丝”。我自己手笨,玩不了那种游戏,可是我怀着多么狂热的心情观看啊。每场必到,一直看到最后。我的心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落,比她本人还要紧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一般是吃过晚饭就玩,要玩到天黑看不见了才收场。黄昏里头,黑黑的小沙袋悠悠地在上面旋转,每每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也许我隐约感到了它是命运的黑蝙蝠?有时我忍不住在心里头数:“一、二、三……”一般数到六或七就落下了。而下面,那只秀美的手拨弄着麻将牌,发出“里啦里啦”的流利动听的响声。我心里头也有支歌,我的歌应和着这只手,我们一道将黄昏的光线一点一点地吸进我们的体内……周围不知不觉地就变黑了,最后一次抛向空中的沙袋似乎要停留在上面静止不动了,我感到有点眩晕……“里啦里啦,里啦……哗!”游戏终结了。多像一场梦啊。我的整个身心沉入黑暗之中。
某一天,我读到博尔赫斯的《死亡罗盘》,我立刻想到了童年时的这个麻将游戏。在浩瀚的时间宇宙里,如果定睛凝视,每一小小的时间段就是一个宇宙。完美而自足,尽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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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纹路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女孩子里面流传着一种说法,从自己掌心的纹路,可以看出今后的生活——找到什么样的爱人,会有几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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