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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七日?”
“那还有假?大人还曾说,聆听了天海大师的教诲后,才对人生终有领悟。”
“那么,对那位自称石舟斋的高人,是不是也……”正说话间,已到了家康房前,茶屋四郎次郎猛地闭上嘴,在本多正信的引领下,走进家康房间。他吃了一惊。听正信和胜重描述,他本以为主客二人定是在无拘无束地谈笑风生,可眼前情形却截然相反。
家康肥胖的身体倚在扶几上,跟平时一样傲然,而那位让家康行了七日师礼的柳生宗严则畏畏缩缩坐于下首,一动不动。这哪里是师徒,分明是小卒参见大将。
“大人依然威仪不减。”远远地,茶屋慌忙倒地施礼。
“哈哈哈。”家康豪爽地笑了,“你今日是怎的了,跟平常不一般啊,快些近前来。”
“是。可是,大人的贵客都这个样子,小人……”
“哈哈。果然不同寻常啊,这恐是剑术流派新阴流的威力吧。”
“大人说什么?”
“连你都不敢靠前了。你可明白是为何?”
茶屋四郎次郎看了柳生宗严一眼。那宗严瘦小干枯,毫无风姿可言,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看上去有些古怪,对茶屋也不大理会。
“小人明白,有这样一位贵客在此,小人不能坐到大人身边。”
“哦,你倒会说话。罢了。茶屋、宗严,你们都随便些,近前来坐。”
宗严只是微微点头,还是一动不动。据胜重说,他时常斥责家康,可那只是他作为老师的行为。现在他一定意识到了,作为剑师,他必须与内府保持距离。此时看来,宗严身上的确透露出一种石舟般的沉重。
“咦,宗严,你怎不动?那好,茶屋,你坐到前边来。”
“是。”
“你恐在市井中听到不少耸人听闻的传言吧?”
“可那……”
“谣言自从太阁故去之后,一直不曾间断。”
“大人明鉴。”
“你也堪称见多识广、成熟老练。依你之见,那些谣言绵延不绝的主因究竟为何?”
“小人以为,还是石田治部……”
家康猛摇头,斥责道:“你错了。原因就在家康身上。家康本应把这天下治理好,却未能如愿。无人能意识到自己手中之物的重要。我到如今,才终深刻地意识到家康实乃废物……”
“废物?”茶屋不觉嘟囔道。但他立刻发觉不妥,慌忙伏在地上,“小人罪该万死。大人的意思……小人丝毫也不明白。”尽管嘴上这么说,茶屋一颗心却放了下来。看来,家康已下定决心。
家康似未注意茶屋的反应,盯着本多正信,笑道:“人一生懵懂不明,琢磨不透,但又该被认清。你说呢,佐渡?人人都以为在为自己活着,其实不然。人为自己,亦是为他人,这便是佛祖要普渡众生的原因。”
“是,在下也听人说,净土真宗信奉他力本愿。”佐渡道。
“若能悟到这些,人就当意识到,无论是地位、身份、财富,还是天下,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可我却未悟透这些。你明白吗,茶屋?”
“这……小人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积攒的财物,几已富可敌国吧?”
“这都是托大人之福。”
“你看,哪怕只是一句谦语,听来也甚是奇妙。但你要明白,财富在你手上,却亦不在你手。”
“哦?”
“无论多么执著,也无论你答不答应,当离开这个尘世时,都要将身外之物抛下。若那时你方才明白此理,恐悔之晚矣。”
“大人明鉴。”
“故,定要清醒地认识到,财富只是寄存于尔手,要用之有道,才是有诚意。”
“是。”
“我也明白了财富并非一人所有的道理。但财富到底有何用?其一,它可保证天下太平;其二,它可救助黎民苍生……如此想来,诸事都要尽量节俭。不仅是白己,就连家臣们也不该给予过多的俸禄……看来我似已尽了心力,但实际上,多时以来,我已把天下当成了自家的东西。”
“天下?”
“为此,我还被宗严训斥了一顿。”
宗严恭恭敬敬伏在地上答道:“不,鄙人只是与大人论剑术而已。
“嘿,剑术?剑术的极致不也和天地万物的本源相通吗?”
“大人见一叶而知天下秋,实在高明。”
家康微微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