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1 页)
妈妈说,那年,他们都在同一家工厂里面做厨房帮工,爸爸是烧火打杂的。
年轻时的爸爸长相也并不多惊艳,人也如他的长相一般老实巴交。
厨师长是工厂厂长大伯母的娘家侄子,他看中了妈妈,想要妈妈嫁给他,妈妈不愿意,是那个时候的爸爸帮她解的围,告诉那个厨师长,这是他的妻子。
因此,爸爸丢了工作。
妈妈也决定和爸爸共进退,一起离开了那家工厂。
他们约定一起换个城市一起打工。
但那天爸爸意外收到邻居大哥捎来的口信,说他的外婆过世了,老太太要他回去。
那天,爸爸因为要匆忙赶回老家没能赴约,致使妈妈一个人在火车站等了爸爸一整天。
听说,后来,他们是经人介绍又走到了一起。
当然这是后话,且不提。
那年,爸爸回去后家里已经哭声震天,老太太姐妹三个,两个远嫁,过世了一个,没敢让老母亲知道。
老太太的母亲过世时,身边就老太太一个女儿,早在她察觉到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时就给姐姐写了信,她看着母亲哭声悲戚,努力睁着眼睛强撑起身体直到失去生命体征也没见到自己的大女儿赶来看她一眼。
后来老太太才知道,她的大姐夫因为害怕妻子离开之后失去免费保姆的照顾,自己生活艰难,所以私自扣下了姐姐的家书,致使母亲过世一个月都没能来看一眼。
远嫁这一场豪赌,她终归输的一塌糊涂。
当尖利的刀锋即将戳中胸口的瞬间,她从梦中惊醒,信中妹妹的声声质问就犹如那梦中利刃直戳胸口。
回去的时候,她没见到妹妹,只在母亲的坟前跪了一天一夜。
她最后一次寄给妹妹的信里装了些她的积蓄,自己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了,她希望妹妹过得好。
我磕磕绊绊的长大可以赚钱以后,给爸爸妈妈买了智能手机,几经辗转终于联系上了老太太的外甥。
彼时的老太太已近耄耋年华,数不清多少个岁月,她终于又听到了姐姐的声音,见到了她早已不复年轻的面庞。
她一声长叹,眼眶含泪,无论她们曾经有过多少不愉快,都在这漫长的时光长河里被消磨殆尽,唯余千千万万思念与懊悔。
不知道她是否还能记起,在被漫长时光掩盖的岁月下她们也曾一起度过的青葱岁月。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听到了老太太的哭声,悲痛无助,像是被扔在深渊的孤儿,那哭声透着穿透心灵的孤寂。
她依旧不喜欢我,依旧对我恶语相向,但此时此刻的我看着她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怨恨。
对于曾经年少时的阴影,我依旧无法理解,依旧不能释怀,但我决定放过自己了。
我不渴望她的好,对她莫名其妙对我的恨意也没有了计较的欲望。
甚至能在她对我谩骂出声时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看着这个陌生的老太太,我的内心无悲无喜。
她的谩骂和狰狞在我的漠视下变得变本加厉,我的无视变成了她痛苦的根源。
“放过自己吧”
我看了她一眼,这么对自己说。